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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esp;&esp;缪盈感到自己飞了起来，被什么推往粗糙的洞壁——不，不对。

&esp;&esp;她察觉更大的力气揽着她的腰，她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人往后拉。有人把她抱在怀里，以狼狈的姿势滚进地上的洞口。和头顶爆炸声同时响起的，是两个人落入浅水的哗啦一响。

&esp;&esp;炼药洞中爆炸接二连三，火光猛烈。缪盈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人也摔得昏头转向。那人捧着她的脸大喊，她只来得及张开眼睛，看到对方逆光的影子。她认不清眼前人，只知道还有另一人伸出手，同时拽住她和救她的人，往狭窄地道的深处跑。

&esp;&esp;“——走啊！想死么！”

&esp;&esp;缪盈听清了那人的声音，是一个她根本不认得的皮肤黝黑的女子。她扭头看身侧，紧紧拉着她在地道里狂奔的，是江雨洮。

&esp;&esp;更大的爆炸在身后迸发，三人被气浪掀得跌进水里。身后的地道坍塌了，掉落的石块隔绝了火浪，一时间周围变得黑暗。江雨洮紧张地检查缪盈：“你伤到了么？你伤到了哪儿？”

&esp;&esp;缪盈喘匀一口气，看看江雨洮，又看看不认识的女子。要是往常，她不是立刻拍开江雨洮的手，就是使出那些本事调笑他，让他窘迫也让他脸红。但缪盈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笑，最终只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江雨洮小心翼翼地试探她额头，抚摸她的头发，贫瘠但有效的安慰。缪盈垂下眼皮，躲开他的手：“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esp;&esp;江雨洮三言两语，把他和伙伴潜入俯天阁却迷路、无意砸开地道导致涌水的事儿告诉缪盈。涌水后俩人慌不择路，竟一直跑到了炼药房下方。为了方便苏盛南行事和炼药，沉青谷的地道交错纵横，江雨洮好不容易把压住炼药房出口的石头弄开，第一眼便看见缪盈往药炉里丢火种。

&esp;&esp;“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江雨洮口齿不清，牵着缪盈不敢放开。

&esp;&esp;地道里的水上升得很快，才说了几句话，已经从脚踝涨到了膝盖。三人原本在地道中就要躬身行动，如今都顾不上说别的话，开始寻找出口。江雨洮建议和之前一样，凿穿地道，三个人游出平湖。

&esp;&esp;金月楼的女弟子冷笑：“平湖，你敢游？”

&esp;&esp;江雨洮空呕一声，一咬牙：“游！”

&esp;&esp;爆炸发生后，孙荞全力狂奔，抵达平湖岸边时，只看到山壁中有一处缺口喷出熊熊火焰，湖心小船上刚好爬上来一个人。

&esp;&esp;定睛观察，孙荞大喊：“朋儿！缪盈呢？苏盛南呢？”

&esp;&esp;朋儿浑身湿透，还在颤抖，喉咙无法发出声音，只得举起弓弩指向着火的洞口。孙荞一颗心凉了一半：“谁在里面？缪盈还是苏盛南？”

&esp;&esp;她跑向码头，跳上小船，立刻划桨往着火的地方去。船只才离开码头不远，忽然被大力拉住，几乎要侧翻。孙荞踩定船舷，回头便看见一个湿淋淋的人从水中翻上了船。

&esp;&esp;还未等她看清，那人便朝孙荞冲了过来。孙荞以桨当刀，当头拍下。那人矮膝一跪，抱住孙荞把她重重摔在甲板上。孙荞双脚一弹，但还未起身那人便压了过来，双手掐住孙荞的脖子。

&esp;&esp;“苏……苏盛南……”孙荞认出来人，右手握成拳头，猛砸苏盛南太阳穴。

&esp;&esp;但苏盛南就是不放手。他双目亮得可怕，口中不知嘟囔什么。孙荞挣扎中看见他左肩有个流血的伤口，立刻用右手拇指插入伤口，狠狠一挖。

&esp;&esp;苏盛南嗷地惨叫，双手顿时失去力气。孙荞把他踹开，他直接滚落水中，石头一样沉没了。

&esp;&esp;朋儿划船靠近：“他水性很好！别让他跑了！”

&esp;&esp;孙荞：“他水性好？江雨洮救过溺水的苏盛南！”

&esp;&esp;朋儿：“那是他让江雨洮这样没门派、没背景的江湖客上钩的方式。只要来了沉青谷，便绝对走不出去，只能成为他炼药、试药的工具。”

&esp;&esp;孙荞不由得看了朋儿一眼。“他救了你，实则你也救了他。若没有你带他出谷，怕是已经在这儿烂成一堆骨头了。”

&esp;&esp;“不重要，也不必说。”朋儿指着码头，“他一定往那边去了！你的伙伴在那里！”

&esp;&esp;顺着朋儿的手指，孙荞看见初四和小寒刚刚抵达码头。她正要呼唤二人当心，一团黑影破水而出，直接朝看起来最为孱弱的小寒袭去！

&esp;&esp;暝暝歌20

&esp;&esp;小寒躲闪不及，被窜出来的苏盛南钳制。初四抽刀上前，苏盛南把小寒挡在自己面前，掐着小寒的脖子：“我拧断她脖子的速度比你的破刀还要快。”

&esp;&esp;恫吓初四时，苏盛南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他在俯天阁演戏，想利用孙荞吸引江雨洮自投罗网，为求稳妥，他把几乎所有弟子都派到了俯天阁周围。如今他从俯天阁窗户中跳出，一路疾驰到这里，身边没有任何弟子跟上。这让他有点儿心虚。

&esp;&esp;苏盛南收紧了小寒颈上的手。他看见有人踩水而来，落地便朝他亮出了龙渊刀。苏盛南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执着。现在你们毁了我的药，也带走了我的‘甘露仙’，应该心满意足了。你若放过我，我便也放过我手里的小姑娘。我此生永不追究你们的罪责，你们也……”

&esp;&esp;“随身带红色池州信结的货郎，你见过吗？”孙荞打断了他的话。

&esp;&esp;苏盛南一愣：“红色……货郎？”

&esp;&esp;孙荞重复：“池州信结，红色的。”

&esp;&esp;码头的灯已经被缪盈提走，但山壁洞口烈火熊熊，比灯烛更亮更鲜明地映照出苏盛南的脸。孙荞头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如此扭曲的狂喜。

&esp;&esp;“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苏盛南仰天长笑，“原来你要找的是他，原来他们……哈哈哈哈！”

&esp;&esp;孙荞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捕捉得清清楚楚：“什么意思？苏盛南！”

&esp;&esp;“好，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是谁。”苏盛南舔了舔嘴唇，“至少在这个沉青谷里头，知道他的人，只有我。我告诉你，你放我走。”

&esp;&esp;孙荞正要点头，苏盛南又说：“还得把江雨洮和缪盈给我。”

&esp;&esp;孙荞收起刀。她惊讶于苏盛南竟然会认为自己如今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也惊讶于他居然认为一个货郎的下落会比缪盈更重要。

&esp;&esp;从苏盛南口中挖不出那货郎的底细，她孙荞可以继续跋山涉水，继续在江湖中流浪，只要对方不死——不，哪怕对方死了，她也一定要找出他的尸骨，挫骨扬灰。她要为儿女报仇，让儿女九泉下安息。

&esp;&esp;但她不可能为了得到一个仇敌的消息，而把缪盈交出去。……若是单一个江雨洮，孙荞或许还会犹豫片刻。

&esp;&esp;况且缪盈并非物件，哪里有什么“给”或“不给”之说？

&esp;&esp;孙荞懒得与他争辩，杀心已起。只是她尚未确定缪盈是否安全，心中尽是惴惴。

&esp;&esp;苏盛南见她不回应，收紧手上力气，威胁道：“我数三声……”

&esp;&esp;话音未落，他怀中的小寒忽然抽搐。

&esp;&esp;苏盛南低头一看，先吃了一惊：“……你莫非吃了那药？！”

&esp;&esp;小寒顾不得回答，四肢颤抖，啊啊地嘶哑叫着，不住摇晃脑袋。苏盛南立刻决定放弃小寒，一个发作的病人只会拖累他。他拎起小寒衣领往旁边丢去。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