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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2页）

&esp;&esp;不料孙荞拦住了缪盈。

&esp;&esp;“我答应你。”孙荞说，“我可以为你去问袁家的人，昨夜到今晨，田小蓝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打算怎么帮我寻找两个孩子？”

&esp;&esp;她问出这个问题时，白锦溪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

&esp;&esp;缪盈察觉到了，包括自己在内，孙荞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相信那两个孩子还活在世上。她不信，袁拂不信，就连现在的白锦溪也不信。白锦溪只不过知道这是孙荞最大愿望，便拎出来吊在孙荞面前，吸引孙荞往前走罢了。

&esp;&esp;愧疚让缪盈心中难受。她握住孙荞的手，听见孙荞说：“我把他俩模样画出来给你，你要多少张？”

&esp;&esp;白锦溪速来冷漠不讨喜的目光，都在这句话里变得无奈了。“一张就行，我来拓印。”她回答。

&esp;&esp;这一夜，缪盈趴在桌上仔仔细细地根据孙荞说的话，画出袁新燕和袁不平的样貌。

&esp;&esp;她画完了，决定把两人的特征也一并写上：“哪儿有痣，哪儿有疤痕，你还记得么？”孙荞答什么，她就写什么，写完仍觉不够，“多高？年纪呢？新燕五岁，不平几岁了？”

&esp;&esp;孙荞：“不平十岁。”

&esp;&esp;缪盈：“十……十岁？！”

&esp;&esp;她猛地抬起头来，声音都变调了：“你和袁泊六年前成的亲！”

&esp;&esp;孙荞拿着袁新燕的画像，目光温柔，语调也变得温柔：“不平是袁泊在运镖路上捡回来的孩子。”

&esp;&esp;袁泊时常跟镖师们一起运镖。七年前，他还是个不太熟悉镖局事务的年轻人，跟着老镖师运镖出门，在山路边上看到了趴在溪水里的一个小孩。

&esp;&esp;镖师们把孩子救起，发现他多日未进食，十分虚弱。车上仍有重要的镖，老镖师们全都不愿意带上这个孩子。山中恶匪多，万一这孩子跟恶匪有关，一时善意会酿成大错。

&esp;&esp;那孩子话也说不清楚，昏昏沉沉中紧紧抓住袁泊的衣角。袁泊心软，在驿站主动脱离镖队，打算先救活眼前的小孩。

&esp;&esp;半个月后镖队回到驿站，袁泊和那精神爽利的孩子就在路边等候。他们汇入镖局的队伍中，抵达了云照。

&esp;&esp;袁泊本来想把孩子带回镖局，但袁野不允许。非但不允许，他和田小蓝的决然态度令袁泊都罕见地生起气来。

&esp;&esp;最后，始终不想跟大哥起冲突的袁泊，把孩子托付给云照城中的朋友。他时常去看望孩子，教他一些拳脚功夫，为他起名：不平。

&esp;&esp;孙荞听袁泊提起过不平的事儿。袁泊决心离开镖局那天清晨，披着露水来到好友家中，带上不平一同往英州城去找孙荞。

&esp;&esp;缪盈从未听孙荞提过这些事，仿佛这些根本不重要，不值一提。

&esp;&esp;“你平时说起不平，我完全听不出异样。我以为他就是你的孩子。”缪盈说。

&esp;&esp;“他确实是我的孩子。”孙荞答。

&esp;&esp;缪盈叹气：“幸好捡到他的是袁泊。为人父母，怎么如此狠心，七年前他不过三岁，他们竟然把三岁的孩子丢在溪水里！”

&esp;&esp;孙荞又拿起袁不平的画像。画上的少年有一双粗浓的眉毛，压得眼神有些忧郁。

&esp;&esp;“是在嘉月峰下面捡到的。”孙荞说，“我跟袁泊还说起过，他说不定是嘉月峰里某位女弟子偷偷生下的孩子。”

&esp;&esp;此夜的袁氏镖局正在忙碌地布置田小蓝的灵堂。

&esp;&esp;镖局里都是熟悉的自家弟子，袁野没再哭了，只是偶尔走过来看看田小蓝的棺材，手很轻地拍几下。

&esp;&esp;有弟子通传，客人到了。

&esp;&esp;随着那位客人的到来，灵堂里外的弟子们都悄悄隐遁，没了踪影。一时间，厅中只有两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

&esp;&esp;来者正是嘉月峰的宗主，裴木森。

&esp;&esp;裴木森肩膀宽阔，有一张板正得近乎无趣的脸，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他先给田小蓝上香，喃喃说了些话，又安慰袁野不要过度伤心。

&esp;&esp;袁野懒得与他啰嗦：“江峰知州和池州知州要重审虎骨村命案，你知道了么？”

&esp;&esp;裴木森：“知道。”

&esp;&esp;袁野：“你打算怎么做。”

&esp;&esp;裴木森皱着眉，把手里的香插在香炉里，又拜了三拜才起身。“查便查。这么多年，龙家子嗣断绝，还能查出什么？”他说，“你就是这个性子，总是又惊又怕的。”

&esp;&esp;袁野指着田小蓝的棺材：“我如何能不怕！小蓝都已经死了！”

&esp;&esp;裴木森：“你知道凶手是谁？”

&esp;&esp;袁野反问：“你不知道凶手是谁？”

&esp;&esp;惨白的布帘无风自动，在冷沁沁的烛光中，裴木森微微地笑了。“办好你的生辰宴会。”他说，“杀你夫人的是人是鬼，到时候便一清二楚了。”

&esp;&esp;血锈07

&esp;&esp;田小蓝出殡那日，镖局上下哭得一片凄然。

&esp;&esp;袁拂掉了两颗眼泪，除此之外实在无法认真哭出声。他垂着眉毛护灵，至少看起来足够哀伤。

&esp;&esp;最近这几天他总是忙忙碌碌的，许多江湖帮派来吊唁，许多江湖客来上香，袁拂脚不沾地地奔忙。偶尔能喘口气，他便想起那夜裴木森到镖局来，跟袁野大吵一架的事情。

&esp;&esp;原本裴木森只是来给田小蓝上香的，袁野把所有人都屏退了，灵堂只剩裴木森和他。袁拂坐在树梢上试图偷听那两人说的什么，但离得远，他俩说话又刻意压低声音，他竟是一点儿也没听见——直到半个时辰左右，裴木森一声怒吼：“袁野！”

&esp;&esp;弟子们哪里敢去打探，只有袁拂立刻从树上飞身前往。他刚在灵堂前方落地，灵堂的门便被打开，暴怒的裴木森须发直竖，从里头大步往外走。袁野站在田小蓝棺椁旁，脸色阴晴不定。

&esp;&esp;看见袁拂，裴木森顿了顿，似是有话想对他说。但回头又看一眼袁野，他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esp;&esp;袁拂跑进灵堂，关切地询问。袁野喘着气，半天才说：“他来，是为了拿沉青谷那些东西。”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