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三爷再次面露难色。
事情败露,小王爷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可这两个选择都会要了他的命,让他如何选择都是为难啊!
这两条路全是在把他们逼上绝路。
冯氏马上伏地,哭喊道:“郎主,你休了我吧!”
门外两个三房女郎也哭着跑进来,抱着母亲摇头说不要,又求宁玠放过自己的耶娘。
场面顿时闹哄哄的,哭哭啼啼丶喊喊叫叫,宁玠的头犹如被人撕裂了,一抽一抽地疼。
“小王爷!”
突然一道清亮的嗓音撕开那些哭啼鬼叫,清晰传入他的耳中,宁玠擡起眼就见到门口处一道身影匆匆赶来。
苏悦没管在地上哭成一团的三房,直奔小王爷的方向,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位置上,握住他冰冷的手。
宁玠定定望了她许久。
苏悦鬓角的发丝凌散,脸颊上还有浅浅的藤席痕迹,好像刚午睡起身,还不及认真梳妆就过来了。
“……你怎麽来了?”
苏悦低头看。
宁玠的手可真凉,她都冷得要哆嗦了。
她午觉刚醒,云轻就上苏府禀告她说是找到了三房下毒的证据,现在小王爷正要说法,小王爷吩咐说府上混乱,她可以在苏家多待两日,等他料理完再派人接她回王府。
苏悦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可一想到王府里,宁玠那些亲人对他的态度她就放心不下。
虽然小王爷必不会让自己吃亏,但她还是担心,所以才没有听他的安排,反而提前回来。
果然,这里一片混乱,都没有人关心小王爷的身体不适。
他分明已经难受到冒冷汗,手冻得像冰块,她如何暖都无法让他的体温回暖。
“我无事。”宁玠看懂了她的怜惜,忍不住扯起唇角,微微一笑。
此刻宁玠许是太难受了,装都装得不够完美,都让苏悦看出他的强颜欢笑。
她心中生出一团火,在场的人她一并恼上了,她示意身後的云渐上前解释,云渐马上凑到她耳边,把事情简单复述。
听完云渐的话,脑子气得冒火,那边两个小女郎还在哭啼,苏悦冷下脸,喝道:“别哭了!”
苏悦一贯待人和颜悦色,很少有这般冷酷,这一喝,别说两个小女郎了,就连三房夫妇都同时止住了哭嚎,惊疑不定地齐齐望向她。
“小王爷愿意关起门来说是因为他心善,还顾及王府颜面,既已经给出选择,择一选了就是,岂能既要又要,那我公爹婆母还有小王爷这些年受得罪哪里说理去?”
上次在茶馆一战,苏悦小练了一把,此刻面对宁家宗亲竟也不胆怯口生,侃侃而谈。
“姑母教我,犯错该罚,这等大罪应该交到大理寺丶交到刑部去……”
这时宁玠握紧她的手。
苏悦的声音随之淡了下去,她扭回头看宁玠。
宁玠眸光润亮,唇角的笑意自然许多。
“世子妃说的不错,本不想让祖父为此烦忧,若三叔父执意不选,那只能交给刑部处置,看看戕害兄嫂丶残害侄儿要受什麽刑丶定什麽罪。”
两名三房的女郎颤抖着双唇,瘫软在地上。
苏悦虽然也可怜她们受到池鱼之殃,可是谁又来可怜宁玠和她早死的公爹与婆母呢?
此刻她想起贵妃对苏家的约束,以及窝窝囊囊但本分的阿耶。
虽然她从前也羡慕那些威风八面的高官权贵,但是想到他们一捅出点事就要累及九族,便又觉得平平淡淡也挺好。
避风遮雨的是他们,招风惹雨也是他们。
倘若他们真心想要为後代好,就更应该谨言慎行,不把灾祸带回家。
“我丶我辞官……”宁三爷见再不能轻易混过去,一咬牙还是做出了选择。
倘若真报官了,他的官位还能坐得住吗?他们这一房哪还能留下!
只有留在王府!
只有留在王府……等老王爷回来,他再求求情,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馀地……
回到葳蕤院,宁玠先泡了药浴,药浴之後,他还喝了点张神医给的药酒,这酒能够温阳固神,对于气弱体虚的人再合适不过。
苏悦担心宁玠,也陪着他喝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