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一身杏色劲装,金冠玉面,柳目狭长,呼朋引伴而来。
正是那位执金吾,谢槐,谢女君。
徐青沉在手中掂量着那颗梨,抛上半空,又接住,站在那,看谢垂山不怀好意地接近。
谢槐来到摊前,隔着摊位伸手捉住了那抛到半空的梨子。
她紧紧盯着徐青沉,将那歪屁股梨子靠在唇边,咬了一口。
谢槐的唇裂长,不笑也有种阴恻恻的感觉,一口咬掉了一半梨子。
徐青沉看她嚼嚼嚼。
徐青沉没耐心与她对视,“一颗梨子承惠一两银。”
谢槐没有说话,左腮鼓着嚼嚼嚼,随手从腰间解下荷包,丢给她。
徐青沉单手接住,打开往里面看:“谢金吾真阔气。”
都是金锞子,一个铜板都没有。
再抬头,谢槐已经将最后的梨肉都啃光了,薄薄的唇瓣水润润的,那双阴郁的柳目还在盯着她。
徐青沉:“谢金吾,您吃梨子不吐核啊?”
而站在谢槐身后的那群士族女君,也有这样的疑惑。
她们就这样看着谢垂山将那颗歪屁股梨子,咔嚓咔嚓啃光了,连同梨核都嚼碎吞掉了。
不过她们没有出声。
谢垂山今日不太对劲。
她原本在与她们一同跑马饮酒,这是早就约好的。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赵胥说徐长瀑今日会在绿苑门前摆摊卖果子……
她们原意是想嘲讽那个寒门田舍娘,上不了台面的嫩头白脸女人,结果没聊几句,谢垂山便勒马了。
谢垂山勒住缰绳,带着一群人在林间转了几圈,最后一甩马鞭,“走,去找田舍娘麻烦去!”
跑了半途,谢垂山又勒马,“没劲,不去了。”
于是又在林子里转了半天。
这厮又一甩马鞭,“走,给徐长瀑点颜色看看!”
结果在距离绿苑一里地,这厮又勒马,众女君都没脾气了,劝她不如继续去喝酒,跟个寒门卖豆腐的状元君没什么计较的。
众人劝啊劝,不知谁劝了句什么,谢垂山又甩了马鞭,策马冲向了绿苑。
总算来到了绿苑。
一群养尊处优的士族女君,一身骑马劲装,攥着马鞭靠在马上,在墙边看那一群群的人,从那果摊来来去去。
总算等到摊子前清净了,谢垂山才背着手,带她们上前。
女君们都活动了手脚,准备将徐长瀑的摊子给砸了。
结果谢垂山一上前,二话不说抢了徐长瀑一个梨子,就开始啃了。
啃就啃吧,不吐核也忍了,她竟然还付钱了!
不是说了来找麻烦,来给徐长瀑颜色看的吗?
日头渐渐来到正中,蝉鸣嘶哑,热浪从天空倾泻,在大地翻涌。
谢槐额头都是汗,像是不觉得热,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抱臂瞥着徐青沉手里的荷包,“田舍娘果然是田舍娘,不过一点金子,就让你移不开眼了?”
徐青沉可不是和钱不过去的性子,她是从马斯洛需求金字塔底层爬上来的,“谢金吾,这些梨子都是你的了。”
徐青沉从摊位下抽出一个藤筐,贴心为谢金主打包梨子,一颗颗的歪屁股梨子往藤筐里面塞。
谢槐抱臂看着,忽然抬起长腿,一脚踩在摊位上,摊位微晃,像是下一刻就要翻过去。
徐青沉立即侧目看过去。
谢槐动作顿住,马靴靴底抵在摊位边上,倾身的动作停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