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救杜片笺。
可是。
他想不起来。
“……奏,听得到吗?俞奏。”
何红酣的声音,俞奏仰头,搜寻声音的来源,审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最终他的目光定在天花板四角的广播上。
俞奏点点头。
“你还好吗?”
俞奏皱眉,前倾身体,竭力想听清,却无可奈何地说:“什麽?我听不清。”
审讯室单面墙後的何红酣直起腰,在白纸上写下一串药名,随即又将那只通用于医生之间的特殊符号划去,尽力想写得一笔一画,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连笔。
“他目前处于急性应激障碍,伴有严重的分离性症状,不具备受审能力。注射这三种药物後半小时可以勉强受审,但不能保持供词严谨。”
贺惭抱臂站在一旁,说:“这就够了。”
如果俞奏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证词只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模糊。针对象罗岛的行动几乎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但不代表这起案件已经水落石出,重重的疑点构不成完整的证据链,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罪犯,所以必须撬开俞奏的嘴。
半小时在焦灼中度过,何红酣仔细地观察着俞奏的神情,没有焦距的眼睛频频投向广播,他终于开口:“你好,听得到吗?”
“嗯。”
“请描述一下,你叫什麽名字?性别,今天的日期以及你现在所处的地方。”
“俞奏,男,Alpha,日子不知道,首枢市局审讯室。”
“好,你为什麽会在这儿?”何红酣稍稍安心,掀起诊断表的第一页,黑笔写下无重度抑郁障碍。
“因为我杀人了。”
“谁?”
“罗藏瑞。”
“为什麽要杀他?”
“他掐杜片笺的脖子,要杀死他,我没办法。”
“请从头开始,详细描述你‘看到’你妻子的那一刻。他穿着什麽衣服?是什麽表情?请精确到颜色丶款式这些细节。”
“衣服记不得,我只看到他得脸涨红,呼吸微弱,快要死了。”
“你为什麽会到教堂去。”
“我感觉他在那儿。”
“感觉?”
“标记链接。”
“你冲上去的时候,目标是罗藏瑞的身体哪个部位?”
“手。”
“那样杜片笺就能安全了吗?”
“对,把他拉开,让杜片笺能够呼吸,能够活过来。”
“你看到的妻子长什麽样子?”
“杜片笺的样子,要我怎麽描述,你们没有照片吗?我……”
何红酣见他面露痛苦,立刻打断他:“好,这个先跳过。在事件发生前,你是否经历过极度睡眠不足丶压力过大?或者有没有服用过任何可能影响精神状态的物质,比如酒精丶成瘾药物?”
“没有。我只吃过饭。”
“请描述一下你和你妻子的关系。你是否曾因为他的入狱而感到强烈的自责丶愧疚,或认为自己是导致他犯罪的原因?”
“对他的感觉,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我不希望他犯罪,我也不想犯罪。”
“如果现在,此刻,你再次‘感觉’到你的妻子在呼唤你,身处危险,你会怎麽做?你会像上次一样立刻行动,还是先尝试联系警方或监狱进行核实?”
“我报警了,难道你们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吗?”俞奏的瞳孔边缘开始模糊,“而且,杜片笺已经死了,我到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