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她?忽感身?体燥热,喉咙干痒,拼命抓了几下脖子,体内传来的异样?感只增不减。
终于,她?大口喘息着翻身?下床,走到阳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完全忘了外边此刻还下着大雪。
门被拉开的瞬间,冷风长驱直入,她?衣衫单薄,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窗帘被风吹得掀起老高?,也就是一瞬间,程秋来看清对面,险些惊叫出声。
言亭只穿着长裤,赤着上身?正坐在栏杆上抽烟,两条腿就那么悬空耷拉在外边,距离地面将近七八米的高?度,就算地上堆了厚厚的雪,一旦失足掉下去也十分危险。
“亭亭?你在干什么?!”程秋来惊慌道。
言亭随手将烟头弹落,噙着笑抬头看她?:“不干什么,就是忽然?想到小时候每次站在这里,都觉得离你远极了,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一定会?受很严重的伤。”
“现在再看,似乎也不过如此。”言亭目测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眼神?戏谑,“老大,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步就能迈过去?”
相聚
不知是被冷风吹得还是被吓得,程秋来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么长的腿,怎么能不信呢。
要是他真的迈过来……
程秋来很快镇定下来,阴沉着脸道:“滚回去睡觉。”
言亭一怔,随即咯咯地笑:“老大别害怕,开个玩笑而已,晚安。”
说罢,言亭抬腿翻回栏杆,麻溜回了卧室。
程秋来锁死了卧室的窗户,躺在床上仍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方才言亭的举动和戏谑地调侃令她感到莫名愤怒,不仅仅是出?于对她的不尊重,更是有种脱离她掌控,能自力更生后,无畏无惧的自信。
之前的十年,她是他的监护人,他尊敬她,也惧怕她,而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再?忌惮她。
自从养了小花,程秋来发觉自己其实是喜欢被依赖的感觉的,那种无条件的信任,靠近,如夏日暖阳直射心底,带给她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
而现在依赖她的,也只有一个小花。
一楼太冷,于是它跟着程秋来进?了卧室,并大胆地跳到床上,霸占了床尾位置。
程秋来目不转睛看着它,它也抬头看程秋来,一双黑瞳炯炯有神。
它也是陪她一同观看了尤川在床上的精彩表演的,程秋来记得它蹲在她身边,看的比她还认真。
言亭当年也是这么瘦小的一只。
年关?将至,加上恶劣天气,街上行人愈发的少,许多商户都贴上了春联关?门歇业,例如隔壁的时雨茶庄和理发店,高晓丽的水果店生意不错,每天都有人成箱地买水果送礼走亲戚,程秋来成了整条街生意最差的人。
好在她没有房租压力,卖不出?去的花材也能插瓶自己欣赏,尽管天气不好,尽管知道没得生意做,她还是坚持开门营业,因为小花喜欢蹲在猫爬架上隔着玻璃看街上的风景,有次程秋来打?开门恶作剧地想让它出?去溜溜,小爪子刚踩进?雪里就火速收回,小花嚎叫着蹿回屋子里,从此对外面?的世界再?也不感兴趣。
森也开着门,言亭也就有理由过来了。
他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进?屋先在地垫上踩了踩,看店里挺干净的没什么活干,又?开始逗小花玩。
程秋来还在为昨晚的恶作剧生闷气,见他进?来也不搭理,捧着茶杯继续翻网页找感兴趣的综艺看。
直到小花乏了,言亭起身对她道:“老大,今天晚上我?朋友他们过来,我?跟你?借点东西行吗?”
这天气还能坚持过来聚聚,真是过命的交情,程秋来本想多嘴问两?句,又?觉得没必要干涉,便道:“借什么?”
“借个电烤盘,再?借几个杯子……还有,那个。”言亭指了指正对着猫爬架,此刻处于待机状态的小太阳,不好意思道:“我?那边没有暖气,太冷了……”
程秋来一怔。
她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来,确实没怎么操心那边缴费的事,只管了自己住的这栋。
言亭已经回来有些时日,那么前些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那边有厚被子吗?
转念想到昨天半夜还见他光着膀子在阳台抽烟,程秋来便又?不心疼了,年轻人火力旺盛,大概也没那么冷。
“嗯。”她点头应允。
“谢谢老大!”
奚山街的自建房大抵都结构相同,一到冬天都是一楼门市最冷,二楼还暖和一些,尤其言亭后来陆续入了些二手家具,使其看上去也有了几分家的模样。
聚会的地点其实没必要非选在这里,市里比镇上更繁华热闹,承载他们青春回忆的台球厅和网吧也都开着,但?一番讨论?后,发现大家都只是想有个能畅所?欲言开怀大笑的地方,于是言亭便邀请他们来家里,虽然路途遥远,天气恶劣,但?每个人都没有失约,冒着风雪接踵而至。
在正经大学就读的言亭成了他们之中混的最好的,这些人里没人嫉妒他,反而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小瓜小果吐槽着糟糕的学校和室友,垂头丧气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可张超群只觉得他俩矫情,明?明?有那么爱他们的父母,还有可以?兜底的小店,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吃穿不愁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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