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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责罚（第1页）

巍峨肃穆的掌门大殿内，檀香袅袅。云凰掌门端坐于云纹高座之上，白白须在透过高窗的夕照下泛着淡淡金辉，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四位长老分列两侧：体修李子长老红如火，抱臂而立，英姿飒爽中带着审视；气修南风长老白胜雪，仙风道骨，眼神平静无波；御灵玛修长老姿态优雅，粉袍如霞，眸中带着一丝忧虑与探究；自然菜叶长老则依旧是那身沾着泥点的白绿长袍，绿色刘海遮眼，显得孤僻懒散，仿佛对眼前一切漠不关心。

林枫深吸一口气，率先上前一步，撩起道袍前摆，双膝跪地，姿态恭谨而沉重。宋玉和红灵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跪在了林枫身侧。咩啪（变回宋玉模样）则安静地站在宋玉身后，微微垂。

“弟子林枫（宋玉红灵），拜见掌门师尊，拜见诸位长老。”三人齐声道。

“起身回话。”云凰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山岳回响，“何事需惊动四位长老共议？”

林枫并未起身，而是保持着跪姿，将丰源城军队为筹集军资，在后山大规模、残酷捕猎低级灵兽之事，以及宋玉如何撞破、自己如何劝阻无效、如何起了冲突、如何最终在宋玉和红灵帮助下制服对方并释放灵兽等情由，原原本本、毫无隐瞒地陈述出来。他语气沉痛，说到灵兽被虐捕奴役的惨状时，声音微颤；说到自己不忍见跟随父亲多年的老将和兵士因军令难违而受严惩，自请承担所有罪责，并将家中寄来的灵石尽数交由其带回充作“军资”时，更是将头深深埋下。

“所有罪责，皆因弟子身份及未能及时洞察劝阻而起。弟子林枫，甘愿受任何责罚，并愿倾尽全力，弥补对山中生灵及云岿门清誉造成的损害！恳请掌门师尊、诸位长老，宽恕刘同等人奉命行事的无奈之举。”林枫叩于地。

宋玉立刻接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启禀掌门、诸位长老，弟子宋玉与红灵师妹，皆自愿参与此事。林枫师弟虽有出身之累，但其悲悯生灵、勇于担当之心，弟子感同身受。所有责罚，弟子愿与林枫师弟共同承担！山中生态凋敝，弟子亦愿竭尽所能，助其修复！”

红灵也朗声道：“不错！掌门师尊，长老们！要罚就罚我们三个！林枫师兄不是坏人，他……他心是好的！我们愿意一起弥补！”

大殿内一片寂静。四位长老神色各异。李子眉头紧锁，看着跪地的三人，尤其在她看好的红灵身上停留片刻。南风目光深邃，仿佛在推演天道因果。玛修眼中忧虑散去，流露出对弟子担当的赞许和一丝心疼。菜叶则依旧低垂着头，仿佛在数地上砖缝里的灰尘。

云凰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地的三人，最终落在林枫身上：“林枫，大错既已铸成，你将要如何弥补？”

林枫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弟子不敢奢求效。弟子愿在修炼御灵之道的同时，恳请菜叶长老指点，修习自然之道。弟子将常驻后山，亲手培育树果灵植，构建适宜灵兽栖居的环境，引水润泽，播撒草种，借天地灵气滋养一方水土。虽缓慢，但弟子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吸引流散的灵兽归来，令山中生机渐复。此非一日之功，但弟子愿以此为责，日日躬行，不敢懈怠！”

宋玉和红灵立刻同声道：“弟子愿与林枫师弟共同承担此责！”

云凰微微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看向四位长老：“尔等以为如何？”

南风长老率先开口，声音清越如泉：“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林枫虽有过，然其行止于仁心，终归于善。宋玉天赋卓绝，此番抉择，足见其心澄澈，灵台无垢。”他目光转向宋玉，“宋玉，为师这《玄元纳气真解》最后一篇‘炼虚合道篇’，稍后便传授予你。年终大考之前，你可不必拘泥于早课，自行入山修炼体悟，感悟天地灵机，与自然相合，或能事半功倍。”这既是传授高深法诀，也是给予了宋玉极大的信任和自由。

李子长老看着红灵，哼了一声，语气却并不严厉：“红灵，你性子跳脱，此次倒是显出几分担当。与同门共进退，也算可取。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修炼不可懈怠！年终大考，新晋弟子头筹之位，你若拿不下，休怪为师加倍责罚！”这看似威胁，实则是鞭策与期许。

玛修长老优雅起身，走到林枫面前。她看着这个眼神坚定的弟子，眼中满是欣慰。她是御灵大师，如何能不知灵兽与自然和谐相生之理，林枫能有此番抉择，足以见他道心通明，深谙御灵之道真意。并未多言，只是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卷泛着温润光泽的古老卷轴，轻轻放入林枫手中：“此乃《灵心通玄卷》，记载了些许与灵兽心意相通、共御天地的粗浅法门，或对你与小亚有所裨益。”接着，她又从自己皓白的手腕上，褪下一串由七颗温润玉珠串成、散着柔和彩霞般光晕的珠串，亲手将其戴在了林枫肩头小亚的脖颈上。珠串光华流转，灵气盎然。“此珠乃我温养多年之物，内蕴灵气精粹与一丝自然灵韵。让小亚戴着它修炼，可助其加吸纳灵气，稳固根基，或可……”她微微一笑，带着一丝神秘，“提前触及进化的契机。”这份礼物，确实珍贵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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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仿佛置身事外的菜叶长老身上。

菜叶长老慢吞吞地抬起头，绿色刘海下露出的半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平淡淡：“哦。”她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突然多了三个“弟子”，目光在宋玉、林枫、红灵身上扫过，语气毫无波澜：“既如此，我院中的药圃缺人松土，林中枯枝需要清理，新播的‘星泪草’种子也该浇水了……从明日起，每日卯时，开始修炼，迟到者，罚挑水十缸。”说完，她又低下头，仿佛继续研究地砖去了。

然而，细心如宋玉和玛修，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菜叶长老低头瞬间，她那沾着泥点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种古井无波下，悄然泛起的、名为“欢喜”的涟漪。终于，有人愿意传承她视若珍宝的自然之道了。

云凰掌门见状，拂尘轻扬，声音响彻大殿：“善。既如此，裁决如下：自即日起，撤回后山所有巡山弟子。林枫、宋玉、红灵三人，交由菜叶长老教导，责其每日入后山，修炼自然之道，培育灵植，修补山林生态。此为其一，弥补过失。其二，兼负巡山职责，守护后山生灵安宁，以儆效尤，直至山中生机恢复如初，再行定夺！尔等，可心服？”

“弟子领命！谢掌门师尊，谢诸位长老宽宏！”三人齐声应道，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责罚虽重，却蕴含着机缘与希望。尤其是林枫，感受到手中卷轴的温润和小亚脖子上珠串传来的奇异暖流，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新的动力。

卯时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云岿山的后山树林里迎来了新的“访客”。

菜叶长老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沾着新旧泥点的白绿长袍，绿色刘海遮住大半张脸，像个沉默寡言的稻草人，站在一片刚被清理出来、还散着泥土腥气的荒地前。她身边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农具、成筐的树果种子、以及散着不同灵光气息的嫩苗，还有十几株硕大的树果幼株。

林枫第一个动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眼中带着一丝热切。他熟练地拿起一把沉重的玄铁锄头——这锄头显然经过灵力加持，比寻常农具沉重数倍，锄刃寒光闪闪。得益于之前为菜叶长老打理花田的“委托”经验，以及心中那份急于修复后山生态的迫切，林枫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红灵看着林枫熟练的翻地，撇了撇嘴，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她个子娇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体修一脉打熬出的筋骨，此刻在农活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单手就拎起一把需要两人合力使用的巨型铁锹，轻若无物。

“看我的！”红灵娇喝一声，双腿微屈，腰身一拧，铁锹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插入地面！那架势，不像是在挖坑，倒像是在施展某种开山裂石的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