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母亲当年查的,不只是林府账目,而是盐铁走私案?”
“不错。”沈知远声音低沉,“‘昭婕妤’便是你母亲入宫时的封号。她曾任职内务司,查出王氏家族与李将军勾结,借商路洗钱运铁。她欲上报御史台,却在启程前暴毙。对外称病亡,实则……被毒杀灭口。”
殿内死寂。
烛火映着两人面容,一明一暗,皆凝着肃杀之气。
良久,林晚昭缓缓抬手,将那方已被焚去大半的原帕,轻轻收入袖中。
她站起身,走到母亲灵位前,取出一支新的帕子——一模一样,连针脚都分毫不差。
她将拓文以极细墨线绣于背面,再以血染其一角,仿造坠井时的痕迹。
而后,她打开供桌暗格,将这复刻之帕,悄然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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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她转身,目光如刃,却燃着冷火,“你说,若有人声称在神前得示,说旧信将出,牵连主母……这府中,会乱成什么样?”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林晚昭立于西院高墙之上,风卷起她素白的裙角,像一缕不肯安息的魂。
铜铃在指尖轻轻一颤,余音未绝,仿佛还缠绕着方才东院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没有动。
不是不能动,而是不必动。
贺九已经看见了——看见林婉如不再顺从,看见那半卷残信仍被死死攥在手中,看见她眼中终于燃起的、属于“人”的光。
那一瞬,贺九的手顿住了,刀未出鞘,却比出鞘更冷。
他站在床前,像一尊被岁月风化的石像,沉默中裂开一道无人察觉的缝隙。
林晚昭唇角微扬,不是笑,是锋刃出鞘前的轻颤。
她要的,从来不是当场揭破,不是一时痛快。
她要的是人心崩塌的回响,是阴谋在自以为密不透风时,从内部轰然炸开一道裂痕。
王氏焚信,贺九动摇,林婉如觉醒——三股绳索,终于开始绞紧。
她跃下高墙,足尖轻点青瓦,悄无声息地退回灵堂。
供桌前,那盏长明灯依旧昏黄,映着她清瘦的侧脸。
她取出袖中复刻的染血帕子,指尖抚过背面细密的墨线绣字,如同抚摸母亲未冷的遗言。
“娘,您听见了吗?”她低声呢喃,“她们怕了。”
这一夜,西院的流言如野火燎原。
“神前显兆,旧信将出。”
“牵连主母,血债血偿。”
“林府冤魂不散,只为昭雪一人。”
奴仆私语,丫鬟惊惧,连巡夜的家丁都脚步匆匆,不敢靠近西院半步。
而最惊惶的,是那一道深夜独行的身影——王氏。
林晚昭伏于灵堂横梁,屏息静气,眼睁睁看着庶母披着斗篷,鬼祟推门而入。
烛光映出她眼角的细纹与眉心的戾气,那张平日端庄贤淑的面孔,此刻扭曲如夜魇。
她直奔供桌,熟练地掀开暗格夹层,取出一份泛黄残页——正是林晚昭故意留下的“饵”。
王氏颤抖着手,将纸投入香炉。
火舌舔舐纸角,炭笔字迹在烈焰中蜷曲、消失。
“不能留……绝不能留……”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如砂纸磨骨,“婉如若知真相,必反我……她胆小,可一旦明白是我毒杀她亲母……她会疯的……会毁了我……”
林晚昭在梁上闭了闭眼。
亲母?
她心头一震,如遭雷击。
王氏口中的“亲母”,不是指她自己生母,而是——林婉如的生母?
可林婉如不是王氏亲生吗?
记忆如潮水翻涌。
幼时听老仆低语:王氏早年无子,抱养了旁支一女,取名婉如。
那时只道寻常,如今再听,却如惊雷炸耳。
若林婉如并非王氏亲女……那她所做的一切——毒杀嫡母、操控女儿、焚毁证据——就不再仅仅是夺产,而是掩盖一段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真相!
林晚昭呼吸微滞,指尖掐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