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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灰烬里还活着（第2页）

而红绡，竟成了她的帮凶！

无尽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林晚昭知道，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一把推开药碗，踉跄着起身，从母亲的遗物中翻出那个装着“断念灰”的香囊。

她要自封魂门，彻底隔绝与所有亡魂的联系。

就在她拿出火折，准备点燃香囊的瞬间，一道虚无的影子忽然从墙角浮现，那是一位面容模糊的宫装女子，是曾经死在这里的某一任听魂者。

她的亡魂出尖锐的警告：“你疯了！听魂者的根基便是与亡魂相通，你若强行闭耳，百魂的执念将无处宣泄，尽数反噬你的脏腑，不出七日，你便会五内俱焚，暴毙而亡！”

林晚昭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厉的苦笑：“总比变成一座行走的香窑好。”

她不再犹豫，将火折凑向香囊。

“住手！”

一声暴喝，房门被一股巨力撞开。

沈知远破门而入，身形快如闪电，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香囊，反手便将其掷入了窗边那尊小小的黄铜鼎中！

嗤——

香囊落入鼎内，原本温和的檀香瞬间变得无比炽烈，青烟滚滚，火焰轰然腾起三尺多高！

在那跳动的火焰中心，一个由浓烟构成的女子轮廓被硬生生逼了出来，出凄厉的嘶吼——正是被香雾从林晚昭体内暂时逼出的“昭七”虚影！

林晚昭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沈知远咬破指尖，以血为引，迅在铜鼎周围的地面上画下一个繁复的阵法。

他脚下踩着的，赫然是一本早已被镇魂水浸泡透的《国子录》抄本，那墨迹在血气的催动下，竟散出淡淡的金光。

“以我之名，祭奠亡魂，国子录上，名姓皆证！”沈知远的声音沉肃如钟，“名祭之局，开！”

话音落下的刹那，铜鼎中的火焰骤然变成了幽蓝色。

凡是《国子录》中记载的那些香奴冤魂，皆可借由这特殊的香火，显现出一丝意念。

刹那间，鼎中浮现出成百上千个模糊的女子虚影，她们层层叠叠，挤满了小小的铜鼎。

她们没有嘶吼，没有怨毒，只是齐声出梦呓般的低语：

“我们不想烧了……”

“好疼……我想回家……”

“放我们走吧……”

这上百道交织在一起的悲戚与渴望，形成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共情洪流。

“昭七”那由纯粹怨念构成的虚影在这洪流中疯狂挣扎，她厉声嘶吼：“你们的痛不值得被遗忘！你们的恨应该让整个皇城陪葬！”

然而，她的嘶吼，却被那一声声“我想回家”彻底淹没。

百魂的共情，消解了她赖以为生的怨恨。

她的身形在幽蓝的火焰中寸寸碎裂，最终化作无数纷飞的灰色光点，消散于无形。

火焰渐渐熄灭，铜鼎恢复了平静。

林晚昭浑身脱力，瘫坐在地。

她抬起手臂，那狰狞的灰纹竟真的稍稍退去了一些，胸口的灼痛也随之平息。

她抬起头，望向气喘吁吁的沈知远，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你不怕我有一天……也变成她？”

沈知远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握住她冰冷的手，那掌心的温度，坚定而滚烫。

“我怕。”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更怕，你一个人扛着所有死人的声音，却不肯说给我听。”

窗外，庭院那片被香灰覆盖的死寂土地上，不知何时，竟钻出了一株新生的白花。

它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抖，仿佛在呼吸。

香窑未灭，只是换了一根。

林晚昭的目光越过沈知远的肩膀，望向那株诡异的白花，又缓缓移向镜渊堂深处的方向。

她知道，靠外力镇压，靠他人拯救，终究只是饮鸩止渴。

那座香窑的根，不在别处，就在她自己身上。

她的眼神一点点变了，从最初的惊恐，到后来的绝望，再到此刻的……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既然无法熄灭，那便掌控。

既然无人能解，那便自己来破。

她不会再向那些亡魂乞求答案，也不会再被她们的悲鸣所左右。

从今往后，那些声音，将不再是她的诅咒，而是她的阶梯。

她要亲自走进那深渊，不是为了倾听，而是为了……让深渊听从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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