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宁的动作,小姜将军也不想知道了吗?”秦照山学悬黎,叫他小姜将军。
姜青野神色一凛,眼光如钢刀一般把秦照山剐了一遍,“你如果只有这麽个筹码,那就没聊下去的必要了。”
秦照山耸耸肩,从姜青野手边的碟子里摸了个山海兜吃,“你应该不想元娘知道你私下里是这副样子吧!”
姜青野手里的筷子擦着秦照山的脸颊飞过去,插进了他身後的柱子里。
好好一根木筷,只剩半截露在外面。
秦照山的脸颊一片火热,触手一片温热,他心下一冷,木筷子都能给他划出道口子来,北境可真是人才济济。
还是姜元帅会教子。
姜青野阴恻恻道:“你敢对悬黎多说一个字,这筷子会直接插进你嘴里,我不介意与秦家为敌,因为我会亲自送你那缩在龟壳里的兄长下去与你团聚。”
秦照山识趣地闭了嘴,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他,“你真的是我在丰乐楼见过的那个小姜将军吗?”
回应他的是姜青野手里的另一根筷子。
姜青野的筷子都甩出去了,只剩一把勺,白瓷的勺,不自觉便想到了昨晚悬黎一勺一勺认真吃鱼的样子。
八面玲珑的小郡主,一口一口地吃饭,有种笨拙质朴的可爱。
大娘娘哄小姑娘,几瓶果子露就叫她以为自己酒量极好。
一瓶罗浮春都扛不住。
“我扛得住。”悬黎临行前这样安慰要与他同去的朱帘翠幕。
但听着殿内时不时传出来的陛下的吼声,心里有些没底。
她凝神去听,一双妙目也不忘往四周扫去,垂拱殿的荼靡落了,开败了的花不会留下碍陛下的眼,已经换了开得正盛的紫薇和木槿。
满目花团锦簇,悬黎还能分神去想,希望思芃能看透看开。
叫思芃放弃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正分神,垂拱殿的门开了,朱相公走了出来,高眉深目,神色尚好。
朱庭徽,是大相公的副手,也是大相公择定的接班人,不为人知地是,他与詹璟文私交甚笃。
重活一世也有一重不好,悬黎如今看这些人,生卒年仿佛都写在脑门上。
她也不知该拿何种神色去看这位大人,略微低了低头。
却听得朱大人说了一句,“殿下怕是要触霉头了。”
悬黎诧异擡头望去,朱大人已经离开了,只留给悬黎一个背影。
正好高德宝出来唤她:“郡主,陛下唤您进去呢。”
高德宝笑得比哭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来这情形不太乐观。
垂拱殿内一片凌乱,折子散落一地,陛下怒目金刚似的,看向悬黎的神色也极其不善。
好似在说,你最好会说些让朕开心的话。
“悬黎来请罪。”悬黎恭恭敬敬给陛下行礼,不等陛下询问,自己全部交代清楚,“昨日在蹴鞠场上,臣女一脚将小姜将军踢伤了,蹴鞠会没办下去,实在有负陛下所托。”
踢伤了?
陛下蹙起的眉头消下去些,一转念也不知想到什麽,还颇为好说话地与悬黎有来有往,“也不算坏事,你留人休养,再登门致歉,一来二去,不就熟识了吗?”
“怎麽这也要朕教?”方才没撒出去的邪火,好像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手一擡就要指责。
悬黎又行礼,“陛下,这恐怕不成了。”
悬黎面露难色,委婉道:“大娘娘知道了这事,要给姜家一个交代,说要禁我的足,一早就将我召进宫来了。”
寻常一句话,陛下却揣摩出了旁的意思,不过是无心之失,怎麽大娘娘忙不叠地给姜青野出头?
大娘娘向来是向着自家人,罚萧悬黎,这还是头一遭。
陛下一个眼神,高德宝立刻捧了个凳子请悬黎坐,还给悬黎上了茶,看悬黎接过茶盏,陛下循循善诱,“太後只说了这个?”
“也不只是这个,”御赐的茶,悬黎不能不喝,“大娘娘心绪不佳,说原本都好好地,赖卿也得用,偏我这头出了岔子,北境心中不定要结多少疙瘩。”
“朕知道了。”陛下黑漆漆的眸子落在地面的折子上,不知在琢磨什麽。
高德宝见状,一份份地给拾起来摞好。
悬黎见火候差不多了,缓缓开口说:“今日回宫的路上,听见道旁孩童都在念着一首诗,说是天章故国三千里,学士深宫二十年。殿院一声何满子,龙图双泪落君前。”
不必询问,陛下自己便会多想,他听了这首诗,果然大怒,才被高德宝拾起来的折子,又被他一袖子扫了下去,“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质疑朕的政令有误了?”说他赏罚不分,说他的朝堂吃人?
“朝上离了他詹璟文,还能乱了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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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姜二:其实悬黎做什麽都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