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大可一不做丶二不休,自此继续掳着张稚远走高飞,那样他们老两口就再也见不到小女儿张稚。
可他竟然还愿意带着张稚回来看他们俩,张平心里该生气还是生气,但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触动了几分。
赵季为了张稚,愿意下跪。
张平从第一眼见赵季,便能看出来,此人内里是个极为桀骜难驯的,让他跪下,也是不容易的事。
不过短短几天,他能为张稚做到这份上,不论对错,倒是能从中看出几分真心,日後定然也不会怠慢了张稚。
张平无可奈何般深深叹了口气,“行了。你起来吧。稚儿跟我进屋,我有话要和你说。”
张稚跟着张平进了正屋,刚关上门一进来,就被一双瘦骨嶙峋的老手紧紧攥住了双手,听到一声突然爆发而又隐忍的,含着哭腔的念叨:
“稚儿,我的稚儿啊,你总算是回家了……”
“那浑小子对你可还好?有没有伤着你?”
“这几天都吃的什麽呀?吃没吃饱?”
“我和你娘派人到处找你,就是找不到啊,爹还想,会不会是那个畜生已经将你……太好了现在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颗颗清水似的泪痕沿着面上的皱纹滑落,滴在张稚的手背上,晕开。
这几天张平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丶精神恍惚。
他虽难受着却也要顾忌着安慰着曹氏,心上仿佛是压了块巨石,一想到张稚就怎麽都透不过来气。
方才见了张稚第一面,眼里就已经蓄了汹涌的泪意。
“你不在家的这些天,我和你娘都快要急死了。”张平喜极而泣,抹着眼泪道。
看着张平这样,张稚也心疼,随即又想到,她这次跟着赵季一路回了张家,虽然路途远了些,但也不至于找了两天都找不到,何况李凭那日也来过,难道李凭没说?
“爹,李凭呢?”张稚急切问道。
张平收了泪,“李凭当晚来过家里,也是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你没去李家,然後他便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张平以为,张稚现在找李凭是还想再续前缘,便开口道:
“稚儿,你心里要有个准备,你和李凭怕是没可能了。事情闹的这麽大,李木匠家丢不起这个脸,已经连夜搬走了……”
“没事,爹,我能接受。既然我已经阴差阳错地嫁给了赵季,那就这样吧,可能我就是这个命。”
“再说,我的新房并不差于李家准备的那个,赵季对我倒也说得过去……这几天我吃了睡睡了吃,精神头可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
“爹,你别难过,我以後肯定常回来看你和娘。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咱家远是远了些,但也不至于找了两天都找不到,是不是您派来的人偷了懒?”
张平拍了拍张稚的手,将实情相告:“稚儿,现在是乱世。”
“这世道动荡的很,到处打仗,哪有诚信的人,想来也不过是白白收了爹的钱却什麽也没做。”
“爹也气……但没办法,连县里的县令都已不在府衙,卷了包袱一走了之,你就安心待在云水,爹爹至少在这里还有点名气,能保护着你。”
“好,爹我明白了。”
……
父女二人说完话,便从堂屋里出去,曹氏正在处理赵季带过来的鸡和鱼,见张稚出来了,笑着道:“正好你姐姐们今天也要回来,娘今天多做几个菜,咱们一家人团圆。”
听到有大餐,张稚眼睛睁得滴溜圆,“好啊。”
“赵季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张平放了张稚出去,又板着脸叫了赵季进来,丝毫看不出刚刚痛哭流涕过的痕迹。
张稚没什麽事,便去曹氏那里打下手,顺便问了问,“娘,姐姐们差不多什麽时辰回来?”
“这不刚发生了你被抢亲的事儿,你姐姐们担心我和你爹,都来信要过来看看我和你爹,他们坐马车,大概今天下午就到了,对了,我再叫上你周婶,吴婶,等我们一起吃个晚上饭。”
“姐夫们……也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