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满困惑极了:“难道……真的就只靠解约费赚钱?”
姜岸下意识摇摇头:“是有很多这样的人,但文未末不像,我们得联系他问清楚。”
“诶,他正在直播诶!”
姜岸毫不犹豫地点进他的直播间。
傍晚六点并不是大主播的营业时间,可这个小直播间的访客数竟硬生生冲到三千多。
而男主播本人完全没有小主播在线迎新的直播礼仪,并不理会直播间新进的这几位观衆,正埋头吃国潮外卖。
四人的视线不受控地被他身後的白板吸引——一块白板上潦草地列着四个标题:上岸失败只好下海擦边丶体制内人夫感男友丶叛逆落魄厂二代丶海王收心情感博主。
弹幕上一直飘着数字,一片“1”中,偶尔混进几个“2”和“3”。
文未末终于吞下那口面,擡头慢悠悠扫了眼屏幕:“别送礼物啊,各位帮我投票就行,房管在记票。”
四人大眼瞪小眼,宋合欢皱着眉问:“……这是在投什麽?”
姜岸饶有兴味地一指白板:“选人设呢。”
连续几天的疯癫式营业後,文未末凭一套半真半假的疯话小出圈,涨到四位数粉丝。他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认真当网红,索性把每条可能的赛道都踩一遍,每天换上不同的人设在直播间热演,挑粉丝最买账的那条继续做下去。
到这天,已经进行到人设101的终极选拔阶段。直播间标题上赫然写着“你好,网友爹,求你进来帮我选个人设”。
姜岸笑了笑,怪不得常冉笃定他会火。手里的主播,文未末用一套文案就草草打发。对自己的号,他倒像试验田一样精耕细作。
文未末大概从没期待过低价签来的主播可以红,也没期待她们创下什麽带货奇迹。反正这资本家签人也花不了多少钱,甚至还能靠解约费大捞一笔。种种操作,不过是为了进行浩浩荡荡的自媒体生态调查。
看似让粉丝选人设,但这份迎合丶讨好丶抽离于互联网规则的自我解构,就是他的人设。他用看似最真诚的方式,肆无忌惮地做着最不真诚的事。
文未末还在继续:“这几个人设是上次八进四投票杀出来的,听大家的呗。新进直播间的朋友点点关注啊,顺便帮我投个票。小博主马上啓航,现在参与打造就是原始股东。”
姜岸犹豫了一下,嘴上说着“好茶啊这男的”,手里快速扣了个“1”。
三人齐刷刷回头,用复杂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阿仔难以置信地质问:“……你吃这套?”
姜岸泰然自若:“他有肌肉啊!有肌肉就擦呗,我是站在客观公正专业性视角上考虑的。”
“焦点流量密码……”
文未末显然注意到了弹幕中那个不合群的ID,凑近念出姜岸的ID。姜岸凝神,好奇他要做什麽。
“踢了啊踢了。最烦流量密码什麽的了。做网红要是有套路,还要网友干什麽?真诚一点行不行!”
说完,他手指轻点。下一秒,姜岸被踢出了直播间。
姜岸沉默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您被主播拉黑”,眼前正有小乌鸦衔着一串省略号飘过。宋合欢和阮满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岸的脸色。
阿仔没眼力见,悠哉悠哉地又用自己的手机摸进文未末的直播间,听见那边还在口无遮拦:“兄弟姐妹们上网不要被骗啊,这种一看就是八块八卖视频脚本的……”
“薄荷去带货了?……嗯,我祝他成功吧。项妮可,我不看。一个vlog十个植入,太爱演,感觉她的剧本会细致到眨眼频率。”
“我不反对演啊,我也爱演。但明明在演,还装真实,那不把人当傻子吗?我不支持,僞人是对自己的魅力多不自信啊。僞人都该滚出自媒体。”
阿仔嘴角抽了抽,隐约意识到气氛不对,後知後觉地要调低音量,姜岸已经面无表情地伸手。
卡哒一声,阿仔的手机被她干脆利落地锁屏,随手丢到桌上。她淡淡地给文未末下判决:“我要整他。”
宋合欢家的气温瞬间降了几度。
阮满讪笑:“整,是怎麽个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