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拘谨地说:“决赛前有个和家人见面的综艺环节。棉颂找不到三悦,就想来问问情况。”
姜岸了然地点点头,然後静静地看着眼前哭得声嘶力竭的女孩,没什麽反应。
她甚至觉得有些费解。
“苏棉颂,”她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你是不是有毛病?”
苏棉颂的哭声戛然而止。
“吴哥就在这儿,具体什麽情况,他没和你说吗?”姜岸的语气依旧平静。
“当初,路临非的直播预告一出来,你是唯一一个可以站出来澄清一切丶解决问题的人。可你当时在哪儿?不要告诉我你没手机,这不可能。”
“护肤品丶饮料丶口红,你还有什麽商务待宣?这个比赛结束,你就会坐拥千万粉丝,名利双收。你明明是这场风波里最大的既得利益者,现在跑到这里找我兴师问罪,你是什麽身份?”
苏棉颂被她问得眼眶发红,急切地辩解:“我是有手机,可是我也有我的不得已!我走到这里,是三悦托举我上来的!如果我因为这件事出事了,那三悦一定也不愿意看到……”
“又是不得已。”姜岸淡淡笑了一下,打断了她。
“三悦为了保护你,选择了牺牲自己,这是她的不得已;路临非为了洗白自己,选择泼脏水,这也是他的不得已;我为了遵守承诺,选择背负所有人的不理解,执意要保护三悦,这是我的不得已。”
“苏棉颂,你发现了吗?在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所以,别再拿这个词来当挡箭牌了。因为当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那就意味着这些都不值一提。它不过是懦弱丶自私和贪婪的遮羞布。”
“而且你还更过分一些,你在试图找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坐拥这一切,是吧?”
苏棉颂瞳孔放大,姜岸却还在步步紧逼。
“是觉得受害者的剧本更好看,非得把自己也逼到这个位置上来,然後让所有人承认,你是个无辜的好人吗?”
就在这时,姜岸的目光,越过了苏棉颂的肩膀,落在了她身後的吴哥身上。
他的手正插在口袋里。但口袋的形状,却有一个小小的方形凸起,极其不自然。
姜岸唇角微扬。她突然笑了,那笑声让在场的人毛骨悚然。
她走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苏棉颂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无影灯的监控摄像头正下方。
“看见没?”她指了指头顶那个不起眼的黑点,“那儿也有个监控。”
然後,她又转向脸色已经极其难看的吴总,笑靥如花。
“吴总,你那只手,在口袋里揣了半天,不累吗?要不要拿出来,我帮你们找个更好的收音位置?”
她顿了顿,又体贴地补充道:“还是说,你需要我再配合一下,比如哭得更惨一点,忏悔得更真诚一点,好让你们的物料更真实?”
苏棉颂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她想否认,可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
姜岸看着她那副样子,终于收起了所有锋芒,只剩下巨大的丶深不见底的疲惫。
“苏棉颂,一个人是什麽样的人,是由她做过的选择来决定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做过什麽,能让三悦如此为你考虑,也不想了解你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说实话,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尝试理解你了。”
“我祝你比赛顺利,无非是因为三悦希望你比赛顺利。我们只打过几次交道,并不是朋友。”
“所以,就这样吧。”
“路临非已经被彻底禁言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做任何事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她最後看了一眼苏棉颂和那个已经呆若木鸡的吴总:“你们可以走了。”
两人仓皇地离开,姜岸看着他们的背影,靠在站在身後的文未末身上。
她无奈一笑,声音轻得像叹息。
“这一行神经病怎麽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