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第135章病重
天黑得连半点星辰都不见,虽然是盛夏,风却荡得人闷闷地喘不上气。
姜令檀站得太久,撑在门框上的手已经麻木没了知觉。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既怕他来,也同样也怕他不来。
十五的月亮,圆得叫人心惊,就这般孤高垂在云下,落在人身上,激起的却是直入骨髓的凉意。
“太子殿下。”黑暗中,不知道是谁行礼的声音。
姜令檀瘦削的肩膀轻轻一颤,僵硬而缓慢转过头,清凌凌透着水色的视线,一点一点朝远去看去。
男人一袭白衣,黑色的皂靴踩在地上,一步步朝她走近。
“你……”姜令檀从喉咙里挤出细细的声音,她眼中闪过不解,而後渐渐变成了不知所措的迷茫。
谢珩垂眸看她许久,继而俯下身,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挑起:“善善,你想要什麽答案?”
姜令檀想要离他远些,离得近了,就有一种怪异荒唐的情绪从她心底蔓延。
她要什麽答案?
如今整个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
元月十五,按照她每月梦中的情景,那个男人应该是刺红双眼如同恶鬼一样,要吸食她的血肉。
可眼前的太子,白衣纤尘不染,眼神清明,就连捏着她下巴的手,都透着活人才有的温度。
不应该是这样的,姜令檀身体里有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叫嚣着,然而她什麽也做不了,男人眼神冰冷,浑身上下都透着令她陌生的气息。
“殿下,为何……为何鼓瑟会在您这儿?”她苍白的唇在颤抖,堵在喉咙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往外说。
“鼓瑟是孤的暗卫,自然在孤的府中。”谢珩松了手,没有情绪的视线扫向鼓瑟,“你若是不喜欢,便让人杀了去。”
“半夜扰你清梦,把你吓成这般模样,本就该死。”
随着他话音落下,青盐从暗中走出,手中长剑泛着森冷的幽光。
姜令檀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眼看就要向後跌去,谢珩没动,反而是吉喜眼疾手快把人扶稳。
“不要杀鼓瑟。”
“不要杀她。”姜令檀彻底绷不住,情绪激动喊了出来。
“都依你。”谢珩朝挥手让青盐退下,目光冰冷,明显是在忍着怒意。
他今日好像不如平时能收得住情绪,生气时直白的模样,从他眼中看不到丝毫往日该有的怜惜。
姜令檀眼眶通红,心底堵着的那口气,逼着她问:“鼓瑟既然是殿下的暗卫,那殿下应该比谁都清楚,每月十五总要寻到我,饮血吃肉的魔鬼究竟是谁?”
她眼神倔强得很,明明是害怕的。
谢珩听她这样问,并没觉得意外,好像早就等着了。
他自嘲了一声,对她招手:“既然你想知道,那便随我一同去看看。”
姜令檀咬着唇,虽然不解,还是扶着吉喜的手随他往山林的方向走。
一行人穿过林子里隐得极深的山道,拐了七八个弯後,在一处被高壮枝干层层掩住的木屋前停下。
如野兽般沙哑的嘶吼声,透过毫无阻隔穿过木屋落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姜令檀白着一张脸,仰头看谢珩。
“打开。”谢珩皱了皱眉,冷冷地道。
“是。”守在门外的伯仁,眼中似有不忍一闪而过。
姜令檀忽然觉得冷,直直看着那个方向,缓缓瞪大眼睛。
短暂死寂中,扑鼻的血腥味,夹着丝丝微不可察的迦楠香,木屋里的男人披头散发,脸上戴着恐怖的獠牙鬼面,手脚被锁链紧紧束缚着。
虽依旧看不清他的真实模样,但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那种透过面具,如有实质般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肃杀砭骨,就像蓄势待发的魔鬼,随时能把她一点点地吃掉。
姜令檀踉跄後退一步,她突然觉得自己心痛得喘不上气来,眼泪断了线一样从眼眶往外滚。
面具下男人那张脸究竟长什麽样,他的身份又是谁,她忽然就不想知道了。
“会一直关着他吗?”她想去拉谢珩的衣袖,可男人不动声色避开。
他背着手,身形高大,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似乎打心底惧怕木屋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