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闪过一丝惊疑,但注意力很快被面色惨白的沈宴珩给引走。
男人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眸色朦胧不清,白色的衣袍被鲜血染红,背後破了的衣衫中裸露出一条狰狞的刀口,皮肉外翻,深得几乎能看见骨头,还在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沈宴珩!”
“嗯……?”
安钦瞳孔一缩,拿起匕首将男人背後的衣衫尽数挑破,那条本就狰狞的疤痕近乎从男人左肩跨到腰部,将细腻的皮肤撕裂成血色的两半。
幸好他每回任务出行都会带不少疗伤的药,本是唯恐自己丢了性命让安芯儿一人活在世上孤苦无依,如今倒是真派上了用场。
沈宴珩背後感到一股凉意,朦胧的意识又恢复了片刻清醒,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见安钦始终一片冷漠皱眉的神色,然而那双深沉的眼眸却透着关心和焦急,不禁心神荡漾。
他这一刀,挨的可太值了。
也得亏他练过功夫,否则那时电光火石间,不等他扑过去,那杀手的刀就落下了,哪还轮得到他。
沈宴珩当捡了天大的便宜,眯晃着脑袋,低头扫了眼自己破烂的衣裳和暴露在空气中的肩头,奄奄一息的出声:“……好好的,怎麽忽然……扒起我衣裳了。”
安钦太阳xue猛的跳了两下,额头青筋暴起,深吸了一口气,才无视对方死到临头还要占便宜的调侃,把金疮药撒到男人背上。
但刀口实在是深,仅靠上药肯定是不管用了。
安钦从金疮药的瓶塞布中里挤出一枚针,再次庆幸风月山庄的瓶罐中针线都藏着,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的。
“起来,要缝针。”
沈宴珩哑声调戏:“这麽舍不得……我死?”
安钦:“……”
沈宴珩依然抱着安钦,从他身上汲取温度,迷迷糊糊哼道:“即便治好了,改日你依然要来取我性命,不如趁此……趁此机会,将我带回去交差,免得将来,死在你的手里……”
安钦眉头紧锁,心中仿佛骤然压了快大石头,将他整颗心都碾的发麻。
要杀沈宴珩这是必然的,但现在……
看着对方背部的伤口和粗重痛苦的呼吸,方才男人义无反顾的为自己挡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安钦本就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否则也不会仅是当年收留之恩,就唯庄主的命是从。
沈宴珩救了他一次。
事实上,不止一次,若之前几次暗杀沈宴珩并未留情,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眉心皱的更紧,他淡淡道:“我不杀你。”
日後的任务日後再说,距离一月之期也还有二十日之久,总之现在庄主的任务还是以保护钦差为重。
救沈宴珩是庄主的命令,他绝不能让沈宴珩死在江州!
沈宴珩弯了弯唇:“是舍不得我死,还是现在不能让我死?”
这能有什麽不同,安钦抿了抿嘴唇,江州之行钦差绝不能出事否则他交不交差,这话方要出口,低头看了眼男人趴在自己胸口实在可怜又苍白的脸,不知怎麽想到这人几次为了设计他落入圈套不禁以身犯险的极端做法,又将话咽了回去。
左右不过哄他安分点罢了。
让江州钦差安全无虞是庄主信中任务,沈宴珩绝不能出意外才是。
安钦扭过脸去,闷声道:“舍不得。”
沈宴珩愣了愣,擡眼瞧见青年那张脸浮起红晕,只是在昏暗的光现下极难察觉,忽的笑了起来,心满意足。
口是心非,分明时打心眼里舍不得他死。
沈宴珩越发觉得这刀挨的简直血赚,大脑混混沌沌的想着,安钦察觉到身上的重量减轻,顾不上独自窘迫,扶住沈宴珩,让他盘腿坐了起来。
背部遭这一动,才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流血。
安钦扯了自己里衣上干净的料子,将伤口边的地方勉强擦拭干净,拿过火折子将针烧热,开始仔细的缝合。
“唔——”
沈宴珩猛的攥紧了拳头,咬牙硬撑,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浸透了衣衫,终是抵不过身後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钦才咬断棉线,探了探沈宴珩的鼻息,将他小心扶下,躺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沈宴珩:谁说这刀不好,这刀挨的可太值了
安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