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的脖子松了松,跨前一步,冲着皇帝行礼,“皇上明鉴!贾侯爷所言全是臆测!臣今日忍下他的挑衅,不过是因为此时在宫中,今儿又是难得的中秋佳节,不想毁了皇上和衆位的兴致罢了!谁知他却借题发挥,故意中伤于臣!”
他一脸悲愤地高呼,“皇上!臣一片丹心,却被贾侯爷如此污蔑!你一定要为臣做主呀皇上!”
“之前元旦朝贺你都不怕触霉头,险些与我打起来,今儿中秋宴你就担心扫兴了?”贾赦不屑地冷哼。
“正是因为史侯爷自知当日元旦朝贺行事不妥,今日他才会委曲求全。”不远处站起一人为史鼐辩解道。
贾赦闻声望去,却见出声之人也不陌生,正是当日同样掺和了贾家分家之事的王子腾。
对上贾赦的视线,王子腾回了一个不赞同的眼神,“贾侯爷,本着世交的情谊,便是你不领情,我也要劝你一句。不好因自己行事无状,便胡乱臆测皇上的忠心臣子呀!”
“王大人这话本侯可是承受不起!”贾赦毫不客气地冲着王子腾翻白眼,“本侯虽然想得简单又言语直白些,但可从来不会行犯忌之举,更不必说什麽不忠之事了!”
他狐疑地打量着王子腾,“往常也没见你二位有多麽深厚的情谊,今儿你却是第一个声援保龄侯之人。莫不是当初分家之时得罪了你二位,如今你趁机与他一起报复我吧?”
王子腾面不改色地摇头叹道,“侯爷定是误会了!分家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本官如何还会记恨到现在?”
“那你今儿帮着保龄侯作甚?”贾赦不客气地追问道。
“王大人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史鼐抢过了话头,得意洋洋地道,“贾侯爷你往後行事可得更谨慎些才好!”
“史侯说得不错!”许久未开口的皇帝冷不丁地再次出声,他看着贾赦道,“恩侯啊,误会了人总归是不好的。再者说了,若那人性情疏阔宽厚倒也罢了,若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你少不得便要被人记恨了!”
“多谢皇上教诲!臣往後必定谨记在心!”贾赦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谢。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笑着看了史鼐一眼,“还好今儿被你误会的是你亲表弟,拌上几句嘴便也过了。朕知你一向懒散,今儿捉着不放也是担心宫宴出错。”
“还是皇上知道臣的心!”贾赦急急出声,望着皇帝的脸上全是感动。
贾赦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看得皇帝轻声笑起来,“你这份心虽然该赏,但你误会了史侯,厚赏便不合适了!这样吧,既然你这盏茶水喝得淡了,那朕便再赏你一盏新茶吧!”
“多谢皇上赏赐!”贾赦行礼道谢,盯着宫女给他换了茶盏後,又满脸是笑地看向皇帝,“正好今儿这黑茶臣吃得合口,私心里还想着求求王爷向你再讨要上几两呢!”
“你这个嘴刁的也说合口,那朕可得好好尝一尝了!”皇帝轻咦了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了口。
闭目品味了下,皇帝又饮了一口,才冲着贾赦点点头,“嗯,这茶味甘生津,香气浓郁,清正悠远,你果然是个嘴刁的!”
贾赦勾唇笑起来,大方地答道,“那臣姑且就当皇上你是在夸臣了!”
“在吃喝玩乐上,你本就是首屈一指的行家!”皇贵妃轻笑着赞了一句,不等贾赦回应,便转向皇帝道,“不过皇上,今儿这宴因为误会已经耽搁许久了,还是赶紧叫了歌舞,好生乐一乐吧!”
“耽搁时间的是贾赦,你要不满之後再找他算账去!”皇帝口中与皇贵妃说笑,眼神已经示意戴权进行安排。
戴权一点头,後退一步往下传信,不久便有一股香风伴着铃铛声飘了进来。
刚刚重新落座的贾赦面色微变,看了看前方雍亲王府的席位,沈老正端正站在屠渊大儿子的身後,这才缓和了神色,端起新茶饮了一口。
上头的皇帝几人将贾赦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皇贵妃忍不住轻轻拉了拉皇帝的衣袖。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无奈,还是朝着屠渊倾了倾身,小声问道,“你看他神色有变是为何?”
“是香。”屠渊皱了皱鼻子,看向贾赦的眼中是了然。
“香?”皇帝跟着用力嗅了嗅,是有一股陌生又好闻的清香传了过来,“这香有什麽问题?”
屠渊答道,“正是因为不知道这香有没有问题,恩侯才会变色。”
皇帝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瞪着屠渊,“你也与朕打哑谜?”
“父皇误会儿臣了!”屠渊辩解了一句,便道,“香可能用来下药的事,恩侯也是刚刚才得到确切的消息,也是因此,他一直也没机会闻到那一味有问题的香。”
“如今这第一场歌舞,便出现了一种从未闻过的香,恩侯心中警惕,也是自然的事。”
毕竟一场宴会下来,歌舞不断的话,谁知道会用上多少味香?那有问题的又掺和在哪里?
心中想着,屠渊也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看到宴中衆人也或多或少的喝了茶水,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管那些人将香用在了哪里,有这茶水在一旁,也不必太过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