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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西迁序曲（第2页）

她抬头看着他，而他已经转过头去添柴了，耳根却红得厉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的路程是崎岖的山路，更加陡峭，碎石子硌得脚生疼。赵佳贝怡的鞋终于彻底破了，脚趾头全露了出来，磨得通红。麻明福看见这一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路边蹲了蹲，示意她把脚伸过来。

“干什么？”她愣了愣。

“少废话。”他拽过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从怀里掏出一块布——那是他平时用来擦枪的细棉布，他对此非常珍惜。他低着头，手指头粗大得像老树根，却异常灵活，三缠两绕就给她做了一个简易的鞋套，还往里面塞了些软草。“走快点，天黑前得翻过这座山。”他站起身，不敢看她，声音有些闷。

赵佳贝怡踩着这个“新鞋”，步子轻快了不少。山风吹过来，带着松脂的香味，她回头看了眼麻明福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傍晚时分，队伍遇到了一个破败的庙宇，只剩下半面墙，但至少能挡挡山风。麻明福安排队员们拾柴生火，自己则带着两个老兵去附近探路。赵佳贝怡趁这机会给孩子们检查身体，现有个小姑娘起了疹子，挠得浑身是红痕。她赶紧找来一些艾草，煮了水给孩子擦身子，希望能缓解她的不适。

“赵医生，你以前是不是很有钱啊？”二柱子蹲在旁边好奇地问，“我听老兵说，你穿的旗袍料子，连城里的小姐都穿不起。”

赵佳贝怡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以前的事，记不清了。”她确实记不清自己穿旗袍是什么样子，只记得那料子滑滑的，不像现在这身粗布衣裳，磨得皮肤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指，上面布满了因劳作而生的茧子。

“那你为啥要来遭这罪？”二柱子又问，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留在内地多好，不用风吹日晒的。”

赵佳贝怡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因为这里需要医生啊。”她拧干布巾，给小姑娘擦后背，“你看，要是我不来，谁给你治疹子，谁给你摘野枣吃？”她温柔地抚摸着小姑娘的头，眼中满是慈爱。

二柱子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给你。”是颗用红绳串着的狗牙，磨得光溜溜的，“俺娘说，这能辟邪。”

赵佳贝怡接过来，戴在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倒挺舒服。“谢谢二柱子。”她感激地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不用谢！”孩子笑得露出豁牙，“麻队长说，好人都该有好报。”

正说着，麻明福回来了，手里拎着只兔子，是套住的。“今晚加餐。”他把兔子扔在地上，看了眼赵佳贝怡手腕上的狗牙，眉头动了动，没说话。

篝火升起来，兔肉烤得滋滋冒油，香味飘了老远。赵佳贝怡把兔子腿分给孩子们，自己啃着兔头，其实没什么肉，却吃得香。麻明福坐在她对面，时不时往她这边扔点烤好的兔肝，眼神躲闪着，像做贼似的。

夜深了，轮到麻明福守上半夜，赵佳贝怡守下半夜。她靠在墙根打盹，却总被冻醒。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上多了件东西，暖烘烘的，带着烟草味——是麻明福的外套。她睁开眼，看见他坐在火堆边，背挺得笔直，手里攥着枪，正望着远处的山路。

“穿上。”他没回头，“山里凉，冻出病来没人替你给伤员换药。”

她把外套往紧了裹了裹，香味钻进鼻子里，心里也暖烘烘的。“你不冷？”

“我火力壮。”他说得挺硬气，却悄悄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后半夜换班时，赵佳贝怡把外套还给他，现他肩膀上落了层霜。她没说什么，只是往他手里塞了个烤红薯——是白天特意留的，用锡纸包着，还热乎着。

他接过去，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却没舍得吐出来。火光映着他的脸，沟壑里都填着暖意。

“赵医生，”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到了宜昌，我给你找双好鞋。”

“不用，”她笑了，“你教我编草鞋吧，结实。”

“成。”他点头，红薯的甜汁沾在嘴角，“我编的草鞋，能穿到重庆。”

天快亮时，山雾漫了上来，像纱巾似的裹着破庙。赵佳贝怡望着雾里的火光，听着身边队员们的呼噜声，突然觉得这西迁的路，虽然满是荆棘，却也藏着好多星星点点的暖。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狗牙，又看了看火堆边打盹的麻明福，心里踏实得很。前面就是宜昌了，听说那里有大码头，有开往重庆的船，有更宽敞的医院，还有……麻明福说的好鞋。

走一步，再走一步，总能走到天亮。她想着，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子“噼啪”跳起来，照亮了她眼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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