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霖踮着脚出了卧室,不过两分钟,拉着一张毯子来到床边,将毯子铺在地上,他睡了上去,抱着发冷的手臂,不安稳地闭上眼睛。
听着床上的呼吸声,柏霖脑子里浮现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刻都没有真得睡着。
大约夜半时分,他听到一点细微动静,忽地睁开眼睛。
席言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坐在另一边的床沿,纸页翻动间传来低微的沙沙声。
柏霖做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许久,轻声问道:“席言,睡不着吗?”
许是早已知道柏霖醒来,席言并未感到惊讶,只说:“吵醒你了。”
话虽这么说,却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
这句话只是简单的陈述,并不带有任何关怀的味道,听得柏霖的心有些堵。
席言太平静了,平静地让他害怕。
因为他不知道这份平静之下,酝酿着怎样令他不愿面对的惨淡未来。
“嗯。”席言说道:“睡吧。”
柏霖已完全没了睡意,但他不愿反驳席言的话。
他张口说了个好,重新躺下,看着席言的背影不肯闭上眼睛。
他还能这样看多少眼?柏霖无法预料。
有一把剑在他头顶,悬悬欲坠,不知什么时候落下。
柏霖并不惧怕死亡,但等待死亡的这段时间,压抑一点点摧毁着他。
某个无风无雨无晴的日子里,这天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柏霖在床边站了很久,眼神挣扎,终于下定决心,蹲下身从床底将箱子拉了出来。
银色的密码箱并未设定密码,柏霖笑得无奈,伸手揭开箱子,席言常看的那本日记安安静静躺在箱底。
柏霖轻柔地拍了拍灰,动作小心而珍视地翻开。
他那可怕的预感终要发生。
日光渐渐地沉下去,如同柏霖此刻的心。
他的手指忍不住用力,揉皱了手里的纸张,柏霖回过神,慢慢松开手,将褶皱处一点点地抚平。
身后脚步声停在门边,席言的影子笼罩住他周身,面前的视野一下子暗下来。柏霖恍若未觉,将日记翻了一页,在席言看不到的地方,默默落下一滴泪来。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吗?席言。”
“你握着剑柄,却不肯杀人,非要我自撞剑尖。”
席言的举动那么明显,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柏霖的意思。他让柏霖自己选择,看还是不看,他要柏霖来选择最后的结果。
但其实柏霖根本别无选择,席言早已将他看透。
凭借席言对柏霖的重要性,柏霖迟早会打开那个箱子,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一头迎向死亡,和在等待中慢慢枯寂,柏霖要做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