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了,不像正在长身体的男生吃的。
海棠倒了杯水回来,贺逸帆已经吃完,正在厨房洗碗。
他洗得很仔细,水龙头开得极小,几乎不发出声音。
洗好的碗被整齐地码放在橱柜里,连方向都一致。
“你一直这麽小心吗?”海棠靠在门框上,突然问道。
贺逸帆的背影僵了一下,转过身,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怕吵到你休息。”
“在我妈和周阿姨面前也这样?”她继续问。
他笑容凝滞了一瞬,很快恢复自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海棠没再追问。发烧让她比平时直接,但知道适可而止。
“有体温计吗?”她换了个话题。
“医药箱在电视柜下面,我帮你拿。”
他擦干手,快步走向客厅,动作流畅得像是排练过很多次。
取出体温计後,他还仔细地用酒精棉片擦拭了一遍才递给她。
“谢谢。”海棠接过时,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指尖。
量体温的几分钟里,两人相对无言。
贺逸帆重新坐回那张单人沙发,拿起那本《孤独》,但海棠注意到,整整三分钟,他都没有翻页。
38。5度。
海棠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轻轻叹了口气。
“需要退烧药吗?”他问,“我妈妈买回来了,放在医药箱里。”
“吃过了。”海棠把体温计放回盒子,“我去继续睡觉。”
“好的。”他站起身,“晚安。”
回到房间前,海棠回头看了一眼。
贺逸帆站在原地,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站姿,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像一座精心雕刻的石膏像。
-
关上门,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海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同龄人,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奇怪。
一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生。
无所谓,她心想。
高二下学期了,期中考试近在眼前,年级第一的宝座不少人虎视眈眈。
她没有多馀的精力和时间去琢磨一个善于僞装的租客之子。
只是,在沉入睡眠的前一刻。
她莫名想起他低头递来体温计的样子,睫毛很长,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像某种习惯于夜间活动的小动物。
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软肋,却在月光下无可避免地暴露了形单影只的轮廓。
或许他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
在这个偌大而孤独的世界里,寻找着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