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
海棠从《全球通史》的宏观叙事中擡起头时,墙上的挂钟指针已悄然指向下午五点。
她本可以继续沉浸下去,但脑海中浮现出对周阿姨的承诺。
海棠合上书,动作利落地将其插回书架原处。
几个小时过去,她的头发早已干透,乌黑顺滑的长发垂至胸前。
海棠用一个简单的抓夹将头发挽起,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颈侧。
披上一件薄外套,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开门走向客厅接水。
温水注入杯中。
海棠端着杯子,脚步没有停顿,走到贺逸帆的房门前,擡手轻轻敲了敲。
门很快被打开。
贺逸帆站在门後,刚一直在伏案学习,看到是她,眼神里没有太多意外,显然周阿姨已经告知了他辅导的事情。
“谢谢。”他低声道,侧身让开通道,邀请她进屋。
尽管有所准备,但补习来得如此之快,还是让他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书桌上摊开的是数学作业。
看到海棠进来,他匆忙将其收到一旁,换上了英语习题册和语法书。
海棠走进房间,目光扫过数学卷子,上面鲜红的分数接近满分。
她随口问了一句:“你数学很好?”
“还好。”
贺逸帆回答,语气里没有一丝骄傲,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如何。
他将书桌前舒适的椅子让给海棠。
自己则走到墙角,搬了一个矮一些的凳子过来,放在书桌另一侧。
同昨晚一样。
贺逸帆将凳子摆放得离书桌和海棠有一段明显的距离,维持着那份谨慎的界限感
他真正坐下的那一刹那。
一阵极淡清晰的清新果香,随着空气的流动,悄然萦绕在他的鼻尖。
是海棠头发上残留的洗发水香气。
味道很淡,并不浓烈。
因为距离的拉近和空间的狭小,变得无法忽视。
贺逸帆垂着眼,目光落在英语书上,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即将开始的辅导上。
海棠抽出上一周的英语周测卷,快速扫了几眼。
红色的叉叉分布得很有规律。
她很快pinpoint到他错得最集中的几个语法点和理解偏差。
“定语从句的关系代词混淆,现在完成时和一般过去时的使用场景不清。”
海棠指着卷面上的错误,声音平淡,没有昨晚那般带着耐心。
白日的她更像一座壁垒分明的孤岛,语气里透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贺逸帆听着她的讲解,思路不自觉地飘忽了一瞬。
那缕若有似无的果香,和海棠此刻冰冷的语调,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反差。
贺逸帆只是这瞬间的分神,立刻被海棠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讲解的声音戛然而止,擡起眼,清冷的眸光直直看向他,眉头微蹙,带着明显的不耐:“你在听吗?为什麽分心?”
贺逸帆被她问得略微一怔,一丝尴尬迅速掠过眼底。
不能说是因为闻到你头发的香味而走神。
他垂下眼睫,含糊地应道:“抱歉,刚才有点走神。”
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让海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投入了时间和精力来辅导。
对方却连基本的专注都做不到。
她感到一种不被尊重的烦躁,以及一种“孺子不可教”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