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缓缓睁开眼,意识从高烧的混沌中逐渐抽离。
身上黏腻的汗意,很不舒服。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房间简洁冷硬,空气中浓郁的烟草气息。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目光扫过床头柜退烧药包装和一杯喝剩的水,立刻明白了过来——
她生病了,发烧。
然後被文景安置在了这里。
海棠微微蹙起了眉。
昨晚明确表示过,不能睡他的床。
不喜欢逾越界限的私人气息接触。
尤其是在虚假世界里,她需要保持清醒和距离。
身下的床单,枕畔的味道,无声地宣告着一种“亲密”。
汗水让衣服黏在身上,又湿又冷。
房间浓郁的烟味,混合着汗水的味道,感觉呼吸滞涩,胸口发闷。
海棠感到排斥和烦躁。
她掀开被子,高烧刚退的身体虚弱,脚刚沾地,眩晕袭来,重新坐回床沿。
海棠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蹙得更紧。
昨晚划清的界限,她昏迷不醒时,被轻易地打破了。
身上的黏腻感不适。
她需要清洗,换上干净的衣服。
海棠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干痒,朝着门口的方向提高了些音量:
“教练?”
门外一片寂静,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
海棠等了几秒,又叫了一声,声音稍微清晰了些:“文教练?”
“……什麽事?”文景的声音传来,闷闷的,刻意压低的沙哑。
“我想洗澡。”海棠直接说明需求,“还有,我需要换洗的衣服。”
“不行!”
门外拒绝响起,斩钉截铁,带着慌乱,“你刚退烧,身体虚,不能洗澡!衣服……衣服也没有!”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有些失真。
海棠听得不真切,只觉得他语气生硬,像在回避什麽。
“你进来说话,”海棠蹙眉,声音因为费力而更加沙哑,“我听不清。”
“不用!就这样说!”文景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抗拒,死活不肯开门。
海棠喉咙发痒,咳嗽起来。
高烧後的咳嗽带着胸腔的共鸣,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文景听到咳嗽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他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不能进去!
保持距离!
她只是学员!
可是……
她咳得那麽厉害……
刚退烧,身体还很虚弱……
文景不断告诫自己。
该死的责任感和担忧压倒理智。
他只是……
只是关心一下学员的情况。
对,就是这样!
文景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缓慢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很小,勉强看到房间内的一角——凌乱的床,拱起的被子轮廓。
他不敢看更多,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和疏离:
“你……怎麽样了?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