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嘉瑾干站着,不敢和霍远庭对视,太尴尬,只好看向许怀宴,顺嘴打了个招呼:“再见。”
许怀宴还没来得及回应,霍远庭就开口了,他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不会叫人?”
霍远庭辈分大,年纪却还没到那个份上,他一般不会拿辈分压人,虽然他没兴趣哄小辈,可也从来没像这样气势逼人过。
霍远庭尤其不会纠正小辈对许怀宴的称呼,因为许怀宴相对更年轻,有的小辈甚至比许怀宴还要大,所以他一直无所谓旁人怎麽叫。
之前霍嘉瑾躲许怀宴还来不及,有时候着急了不喊人,霍远庭也没有计较过。
今晚肯定是察觉到霍嘉瑾反复横跳的心意,这才用这种方式警醒霍嘉瑾。
霍嘉瑾心里一惊,立刻就反应过来霍远庭的意思,可他看向许怀宴,那两个字怎麽都叫不出来。
霍嘉瑾的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他支支吾吾半天,完全喊不出来。
他以前不愿意喊,除了觉得别扭,更多的是不想再让许怀宴缠上,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和礼礼相爱,不能给自己动摇的机会。
而且他也有幼稚的较劲心理——他总觉得许怀宴是故意整他,叫小婶会让许怀宴得逞,他不想输给许怀宴,所以从来不叫。
他现在不愿意喊,是觉得这一声喊出去,他和许怀宴之间有什麽东西就真的要消散了,他说不清想抓住什麽,只能下意识哽住咽喉沉默,害怕一些羁绊随着他开口一起流逝。
许怀宴本来还是看热闹的模样,见霍嘉瑾死活不肯开口,发现霍远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怀宴就觉得情况不妙。
要是原先霍嘉瑾不愿意喊,许怀宴还能胡扯说因为霍嘉瑾不待见他,刚才霍嘉瑾发癫追忆往事,现在咬死不松口,显得他俩真有什麽。
霍远庭眼神里的寒意越来越浓:“怎麽?很难开口?”
霍嘉瑾从没被小叔这样吓唬过,心里七上八下,脑袋里那俩小人也打不下去架了,他心一横,看向许怀宴:“再见小……小婶。”
这一声出口,凝在霍远庭身上的戾气终于消融了一点,霍嘉瑾借机喘了两口气。
霍远庭没有再为难霍嘉瑾,看向许怀宴,嗓音同样冰冷:“走了。”
这阵仗,像是在说“轮到你了”,许怀宴汗颜,他连忙跟上去。
车上非常安静,许怀宴也不好意思在路上解释,等下了车,霍远庭拔腿就走,根本没有等许怀宴的意思。
许怀宴一拍脑门,顾不上看程鑫疑惑的表情,连忙追上去:“喂,你这还不是给我甩脸色吗?你这样我今晚又要睡不好了,我要猝死了你管不管!”
许怀宴嘴里嘟囔个不停,霍远庭腿长,走得快,许怀宴追得快,没想到霍远庭一顿,他直接一脑门撞在了霍远庭结实的後背上。
许怀宴痛呼一声:“谋杀啊,好疼!我鼻子都被撞歪了,你赔我高鼻梁。”
背对着他的霍远庭听着耳边夸张的喘息声,眉头蹙了一下,尽管明知道许怀宴在胡说,还是不放心地转过身来瞧了眼。
许怀宴捂着鼻子,语速飞快:“今天我真的冤,是霍嘉瑾先犯病的,我都忘了当初那点破事了。”
霍远庭没吭声,他扯开许怀宴捂着鼻子的手腕。许怀宴本来就没被撞多疼,纯粹是碰瓷,看霍远庭视线落在那处,许怀宴很配合地喊了两嗓子痛。
霍远庭毫不客气地捏了捏他的鼻尖:“可惜了,没毁容。”
许怀宴下意识就呛道:“你嘴里藏刀子了?”
许怀宴呛完就後悔了。这个节骨眼,他是奔着哄霍远庭来的,没想和人吵架。
程鑫刚才急匆匆追上来,就是想拦一手二人吵架,听许怀宴放完这一句话,他就知道又没救了,立刻後撤准备离开“战场”。
果不其然,霍远庭也被激起来了火星子,他擡手攥住许怀宴的下颌,眸子里涌动着无法掩饰的占有欲:“我要是真藏了刀,一定先剥了你这张脸。”
说完,霍远庭还非常恶劣地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许怀宴的下唇,他的眼神透出一丝危险的韵味,打量着许怀宴的脸,似乎真的在想从哪里下刀。
许怀宴:“……”
许怀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霍远庭不是在开玩笑。
见许怀宴脸色不太好看,一声不吭,罕见地没有发火,像是真被吓到了,霍远庭立刻松开桎梏着许怀宴的手。
霍远庭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强压下去心中戾气,他看向躲在沙发边试图装透明的程鑫:“把明天的会议提前到一个小时後,线上开。”
程鑫:“收到。”
霍远庭这就是今晚要去公司的意思了,程鑫对这个流程很熟悉了,立刻出去联系司机。
许怀宴当初是有很多次故意和霍远庭吵架,他想把人气跑,可他之前但凡是刻意赶人,霍远庭都不走。这回他还没说什麽呢,霍远庭就要走了。
许怀宴看着霍远庭背对着他的身影,简直是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