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啊,可否点盏灯啊?天太黑了,看不清路。”
行简语毕,周围更加安静了。
“她说什麽?点盏灯青天白日的做什麽白日梦”
“可能是嫁给陈家那个病秧子少爷被下疯了吧。”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声不落的进入了行简的耳朵里,所以,自己是个瞎子!难怪什麽都看不清,哪怕是夜晚也不该这麽黑的。
行简懊恼的拍拍头,莫不是来到这地方眼瞎了脑子也没了?
行简最後还是在婢女的牵引下走下了轿子。
病秧子吗?所嫁之人若是这样的人对于行简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吧,只是若是这新娘子恐怕就没那麽好过了。
新郎的身体似乎很不好,行简和他拜堂时就听见他一直咳嗽,没有听见脚步声,吱呀吱呀的,是轮椅!所以是病到无法走路了吗?
随着礼成的话语落地,一个女子便这麽稀里糊涂的委身于这陌生之地了,行简毕竟是男子,终究只是来此走一遭,这女子一生,他是代替不了了,若此刻这站着的是那女子,心境会有什麽不同吗?
会期待吗?毕竟婚姻乃人生大事,只是前路茫茫,这一路上,行简听见了太多声音,大多都是看热闹的嘲讽之声,似乎鲜少有祝福之语,那新娘应该是落寞的吧。
行简摇摇头,也许不是呢?世间女子大有勇敢坚韧者,或许此女子便是她们中的一人呢,怎能未见其人就轻易断定其人生呢,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强大的,行简认为是这样,虽然时不时自嘲世间蝼蚁,不过这世人总也不是那麽易屈服的,苦中作乐者总是大有人在的。
新婚夜,洞房花烛时,可惜行简看不见,第一次结婚呢,也不知道是什麽模样,新郎现在也不在,房间里就他一个人,行简默默的理理衣衫,把头上的头纱戴得更加整齐,她学着女子初为人妇的样子,想着给人留个好印象。
行简等了很久,等到一个晚上就这麽过去了,他的丈夫却怎麽都没有来,看来此桩婚约非那男子所愿啊。
早上,婢女进门来为行简洗漱更衣,那一头繁重的头饰终于被取下了。
“昨晚,相公怎麽没来啊?”
行简问着身旁的婢女。
“昨晚小姐病了,公子去照顾她了。”
“小姐”
“公子之女,已然五岁的年纪了,自幼身子骨不好,时常生病,可能是源于公子吧”
婢女回复着。
已经有女儿了吗?五岁了。
“那小姐的母亲呢?”
“夫人说笑了,您现在就是小姐的母亲啊。”
“不是,是她的亲生母亲。”
“夫人还是别提那人了,府上不能提的,反正也不过是一个死人了。”
死了吗?那“我”事先知道吗?
行简被婢女牵引着去给老爷夫人敬茶。
老爷没在,只有夫人一人。
“你既然已经嫁入我们家了,自然是要好好做我们家的媳妇的,见你眼有顽疾,我倒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老实本分做事,想来这陈家少奶奶的位置也不会落到旁人身上,你放心,我们家也不会亏待了你,你将来为我陈家开枝散叶,我自然会将你培养为陈家的当家主母。”
这是行简的婆婆给他说的第一句话,算什麽?示威还是威逼利诱,行简之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是一个人了,只是一件物品罢了,明码标价。可是这价格,行简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毕竟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把自己从那四四方方的後宅里赎出去。
行简如此,此身女子如此,世间女子又何不如此呢?
反正行简现在连丈夫叫什麽名字丶长什麽样子丶什麽为人都不清楚,不过肯定是不喜欢她的,那位不能提的女子,即使已然故去恐怕也在无形中占据了数不清的位置吧。
算了算了,行简肯定是熬不到开枝散叶的那一步的,大概也见不到那位丈夫几面就会回去吧,若是回去了,他一定去好好问问那妖物,犯的什麽病,单打独斗不行吗?非得搞这种乱七八糟的破事出来。
算了,就当给人生多一种体验吧,行简这般安慰着自己。
砰一下,行简被一个小孩撞上了,或者一个小孩撞她身上了,行简马上爬起来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了那小孩,好像是一个小女孩,他想把人家抱起来,问问人家受伤没,结果行简就被那小女孩推开了。
“走开,你走开!我不要你,不要你!”
行简愣了愣,她是认识自己这身体的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