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宵塌房?”他擡眼看向镜头,眼神锐利,“天塌了我都给他顶着,你算什麽东西?也配在这里嚼舌根?”
“小腿毛继续……”他念到一半顿住,眉头皱起,语气沉了下来,“前面这个你有病?骂我就算了,我粉丝都是无辜的,少在这里带节奏伤人!”
视线扫到那条夸赞的评论,他眼底的冷意稍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软了些许:“COS好还原……谢谢宝宝~”
念完这几条,他不再刻意去看那些恶意评论,擡手拿起旁边的道具,语气恢复了高冷:“开始吧,先给你们看阿树的道具细节。”屏幕上的恶意言论仍在滚动,但他全然不在意,专注地摆弄着道具,语速平稳地讲解起来。
评论区还在疯狂滚动,几条暖心留言夹杂在恶意言论里格外显眼:
[呜呜呜凝凝你真的……我哭死!护粉也太戳人了!]
[自己被骂了云淡风轻,护林哥护粉丝却立马炸毛,呜呜呜这双向奔赴谁懂啊!]
[凝凝!你值得世上最好的爱与温柔!]
紧接着一条质疑的评论跳了出来:[?脾气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迟晓凝刚扫到这条,眉头就轻轻一蹙,清冷的语气里多了丝明显的不解,擡眼看向镜头时眼神带着点直白的困惑:“?什麽叫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他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那条评论,语气算不上冲,却带着股不容置喙的坦荡,“我就怼了几句黑粉就脾气不好了?”顿了顿,他嗤笑一声,眼神冷了冷,“合着让人指着鼻子骂,还得笑脸相迎才叫脾气好?那我可做不到。”
评论区的恶意言论仍在密集刷屏,污言秽语和无端指责此起彼伏,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迟晓凝垂着眼扫了一眼屏幕,脸上没什麽多馀表情,清冷的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对着镜头淡淡开口:
“各位冷静冷静。”他指尖随意敲了敲桌面,语速平稳,“肝火太旺了对身体不好,建议喝点丝瓜汤降降火,比在这里敲键盘骂人管用多了。”
说这话时,他眼底没半点波澜,仿佛那些恶意言论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噪音,全然影响不到他的节奏。
评论区的恶意还在发酵,一条刺眼的评论突然冲破刷屏的谩骂,格外扎眼:
[大家,我是林素宵唯粉!我给大家带来了迟晓凝身份证号和林哥哥跟迟晓凝的公寓地址,都在这张图里,自取!]
迟晓凝的目光刚落到这条评论上,瞳孔瞬间一缩,清冷的表情瞬间裂开,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甚至拔高了声调:“?不是哥们儿?!”他指尖猛地指向屏幕,眉头拧成一团,之前的淡然全然消失,只剩下被冒犯的愠怒,“你疯了?!身份证号和地址也敢随便发?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他的语速不自觉加快,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火气,眼神锐利如刀:“赶紧删了!现在立刻马上!真以为网络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说这话时,他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攥紧了拳头,显然是被这种突破底线的行为彻底惹毛了。
那条泄露隐私的评论刚发出,几条更疯狂的留言立刻跟着刷屏:
[好的!我们马上赶到!绝不让这个家夥缠着林哥哥!]
[林哥哥不在家正好!单独收拾他!]
[对!把这个讨厌的家夥赶出去,别污染林哥哥的地方!]
迟晓凝看着屏幕上的疯言疯语,脸色沉得能滴出墨,眼底却无半分惧色,只有一片冷寂。楼下刺耳的喧哗声丶拍门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吵得人耳膜发紧。
从小被哥哥们按警察标准培养的克制,让他没有慌乱。擡手利落地关掉直播设备,他起身理了理身上的COS服,步伐沉稳地走向门口,没反锁,也没犹豫,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响,他径直下楼,每一步都稳而有力。刚拉开单元楼大门,迎面就泼来一盆冷水——冰凉的水顺着发丝丶COS服往下淌,瞬间浸透了衣物,黏腻地贴在身上。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尖叫着丶谩骂着,手里的抱枕丶应援棒甚至还有零星的小物件,接二连三地朝他砸过来。有的砸在肩膀上,有的擦过手臂,钝痛传来,他却依旧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狐狸精!离林哥哥远点!”
“恶心的同性恋,赶紧滚!”
“凭什麽占着林哥哥!”
污言秽语像潮水般涌来,他站在原地,清冷的目光扫过眼前面目狰狞的人,没有辩解,也没有还手,只是一味地忍让。湿透的发丝垂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身上的COS服沾满了污渍,他却依旧挺直脊背,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混乱正酣时,一辆车猛地停在路边,林素宵推开车门就往人群里冲,脸上满是焦灼与震怒。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迟晓凝——湿透的COS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清瘦却挺拔的线条,水珠顺着发梢丶下颌线滚落,沾了污渍的布料难掩那份意外的性感,可那双清冷的眼眸里藏着明显的不适,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让开!都给我让开!”林素宵一把挤开人群,将迟晓凝牢牢护在身後,宽厚的肩膀挡住所有飞来的杂物,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你们都给我冷静!欺负一个十七岁小孩算什麽本事!”
他转头瞪向人群,眼底满是寒意:“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谈恋爱是我心甘情愿!你们再来骚扰我和我对象,一个个都等着收律师函!”
迟晓凝本就身体不适,被冷水一泼,寒意顺着毛孔钻进骨子里,头晕的更厉害了,靠在林素宵背上,指尖微微发颤。林素宵能清晰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与微凉,心里一紧——他太清楚迟晓凝的体质,这样淋透冷水,妥妥是要感冒的迹象。
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迟晓凝身上,紧紧裹住那片冰凉,声音瞬间放柔,带着心疼:“凝凝,别怕,我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扫视周围,护着人慢慢往车里退,“再敢往前一步,我现在就报警!”
林素宵将迟晓凝护得更紧,後背绷得笔直,怒视着眼前仍在叫嚣的人群,声音嘶哑却字字铿锵,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而且是我主动追的他!是我死缠烂打非要和他在一起!”他擡手按住迟晓凝发颤的肩膀,语气愈发强硬,“是我把他掰弯的!所有後果我来扛!有事冲我来!”
“我是攻!”这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与护犊的急切,“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主意,和他没关系!别把你们的怨气撒在受身上,要骂要闹都冲我来!”
身後的迟晓凝浑身冰凉,湿透的衣物黏在皮肤上,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头晕得像是要炸开,鼻腔堵塞得喘不过气,连站立都要靠着林素宵的支撑。他嘴唇泛白,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抑制不住的颤抖:“……林素宵……难受……”
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极致的不适,尾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显然是难受得撑到了极限。
人群终究还是散了——或许是林素宵破釜沉舟的怒吼震住了大半人,或许是周围邻居被吵闹声惊动,纷纷开窗指责,又或许是有人悄悄报了警,远处隐约传来的鸣笛声让这群失去理智的人慌了神。这些迟晓凝都无从知晓了。
他只觉得浑身的寒意越来越重,头晕目眩得像是被按在旋转的陀螺上,耳边的谩骂丶争执声渐渐变得模糊遥远,林素宵焦急的呼喊也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水幕。湿透的衣物贴在身上,冷得刺骨,四肢百骸都透着无力感,眼前的光影开始扭曲丶褪色,最後只剩下一片浓重的黑。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秒,他只隐约感觉到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臂接住了自己下坠的身体,随後便彻底晕了过去,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眼皮重得像坠了铅,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浑身的力气都被寒意抽干,只剩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意识模糊间,他循着熟悉的温热气息,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涣散却执着地望向林素宵的方向,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动了半天才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晚风吞没,还裹着浓重的鼻音和藏不住的委屈:“林素宵?……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是他用尽最後一丝力气说出来的话,尾音轻轻发颤,带着对安稳港湾的极致渴求,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彻底卸了劲,头一歪,栽进了林素宵早已伸过来的臂弯里,失去了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