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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书突然觉得怀里这小孩儿可爱得有点犯规了。

“你真不冷啊？”叶锦书故意问他。

“冷……”冉季老实回答，“但我不想放开你。”

“但我俩总不能一直躺这儿吧？”

“对不起……”

又是道歉。

叶锦书叹了一口气，他不需要冉季道歉，也没觉得冉季有哪里做得不对，更不是担心国安那吊梢眼的死活，他只是觉得，现在这个天气，冉季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我不是想要你回应我，”冉季闷闷地开口，声音很小，只够叶锦书一个人听到，又像是小孩儿在撒娇呢喃，“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总是给你添麻烦，我也知道，在你眼中，我和张哥丶郭哥他们都一样……我也想听你的话，摆正心态，收起对你的好感，我也努力做了，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爱意是最不讲道理的猛兽，理智丶道德丶原则，它一来，都撞得稀碎。

叶锦书的胸口有什麽在隐隐发烫，这一次，他不打算逃了，于是他说：“现在，你和他们不一样了。”

冉季浑身一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总算从叶锦书的怀里仰起脸来，叶锦书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连唇角那个上扬的弧度也没有变。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指标，是我其实并不在乎别人的死活。我也是从夏思勉那里知道的，我没有正常人的慈悲和善良，我在面对对我而言‘非重要’的人的生死问题时，会把选择权交给所谓的‘规则’，救是因为遵循规则，不救也是因为遵循规则，没有任何人性能对我産生制约，更不会有任何的英雄情结作祟，在那个时候，我就和机器没两样。”

冉季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有点不明白叶锦书在说什麽。

“翻下沿湖步道，看到排水通道和控制室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计划，如果对象不是你，我一定会毫无负担地，引导他往排水通道逃走，再伺机开闸放水，就算波及到他，但能够团灭对方所有人，解决眼下最大的麻烦，我只会觉得他死得其所。”

叶锦书毫无保留，将自己内心最阴暗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冉季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安慰叶锦书，还是该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但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对于叶锦书，他没有半分责怪，就算不是自己提出来的，就算一切真像叶锦书口中说的那样发生，他对叶锦书，也不会産生怨恨。

“可这是我提出来的，不关你的事！”

“在你提出来的那一刻，我应该欣然同意才对，既达到目的，还不用我来做这个‘坏人’……但我没有，我只有一种强烈的不舍，我害怕你会死掉……我砸开保险，打开水闸的时候，看到水势那麽大，第一时间，我的想法并不是‘成功了’，而是‘不行’，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死，所以立刻想要关掉闸门，可我没能成功，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已经没法关上闸门了，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恐惧，我想到，你可能会死，我可能会失去你，那是一种很强烈的不舍，那种感觉，和在手术室外等待老吴手术结果的时候完全不同，我才发现，原来我没有把你当成普通的同事，也不是重要的朋友，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我很狡猾，明知道你的心意，在你向我表白後，对你说了绝情的话，让你放手，却又总在向你释放一些暧昧不明的信号，让你无法彻底从对我的感情里抽身，就在那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只是嘴上让你放下对我的感情，但我的心底并不是这样希望的，原来我是那样心口不一的一个人，原来我的心，是喜欢你的。”

叶锦书翻身侧躺，看着眼前一脸错愕的冉季，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让冉季的记忆苏醒，在他失去意识走向死亡的时候，他感觉到天使给了他一个吻，让他回到人间。

那不是幻觉。

冉季大惊：“刚才丶你给我做了人工呼吸？”

叶锦书忍不住笑：“那不然呢？还不赶紧谢谢哥，是哥救了你的狗命……”

後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冉季的吻已经贴了上来，和刚才叶锦书矜持的一触即离不同，这是一个凶猛的吻，太多的感情想要借着这个吻倾倒出来，失而复得的庆幸，两情相悦的欢喜，冉季想要让叶锦书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所想，却又嘴笨没法表达，他只能吻叶锦书，用力地亲吻，让叶锦书知道自己的喜欢有多麽隆重。

叶锦书被冉季吻得喘不过气，却也没有推开他，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双手反倒是把冉季抱得更紧了。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叶锦书才松开冉季，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张淞栩的声音：“老大，现场三个人，两个国安警察，一个外国人，外国人和其中一个国安警察已经死了，有一个中了枪，情况也不太好，雪明在给他止血，他一见到我们就问小季的情况，还说申请了国安的支援……”

叶锦书胸中汹涌的潮水退去，也冷静了下来，应道：“明白了，我和小季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