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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医院手术室外等候区的长椅上,郭赞如同一尊会呼吸的雕塑,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一言不发,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也无动于衷。
任谁都看得出来,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覃浩忙前忙後,见郭雪明从走廊那头几乎是飞奔过来,连忙朝郭雪明使眼色。
快跑到郭赞面前了,郭雪明才放慢了脚步,胸口起伏着,又试图压抑自己的喘息。
叶锦书也跟了上来,朝覃浩颔首,满是歉意:“抱歉……”
覃浩摆了摆手,又招呼坐在等候区後排那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男人,低声对叶锦书说:“现在别去打扰老爷子,现场的情况,你问他吧——”纱布男走近了,覃浩又叮嘱纱布男,“别隐瞒,叶队问什麽就答什麽。”
纱布男点了点头,叶锦书象征性地关心了两句,就进入了主题:“对方来了几个人?”
“两个人,我当时在门口的长椅上坐着,我看到远处走过来两个人,觉得有点不对劲,两个都是外国人,又高又壮,我心想可能是他的同夥来救他了,我就想提醒里面,他们就突然朝我冲了过来,抓住我的衣领後面,把我往墙上撞,我当时脑子就懵了,觉得自己失忆了,浑身也是软的,坐在地上,也发不出声音。”纱布男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脸色煞白。
“你看到病房里发生什麽了吗?”叶锦书追问。
纱布男点了点头,还心有馀悸:“他们进了病房就拔了枪出来,太快了,我就看到坤子倒下去了……”
“有枪声吗?”叶锦书插话进来。
纱布男似乎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件事,迟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的回答有些不自信:“没丶没有枪声……”
叶锦书和沈确的视线有个短暂的交汇,沈确小声分析:“提前在枪口装好消音器,就是不想惊动其他人,”他的视线落在纱布男身上,“没有对在外面的人下死手,也可以印证这一点,以这麽快的速度解决看守,他们完全有能力把人救出去才对——他们有说什麽吗?”
“说了,但是我听不懂,他们说的外语,不过好像吵起来了!又突然安静,然後那两个外国人又走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当时就晕过去了……”纱布男说着有些自责,“如果我能撑住,马上叫医生就好了……”
“不是你的错,”郭雪明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大碍,就已经是万幸了。”
听纱布男说完,郭雪明看向郭赞的方向,也能理解为何他如此生气了,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他不止在气自己的人受了伤,还在气对方没有人性,明明有把人救走的能力,却为了省事直接把人杀了,他们漠视生命,连对自己的同伴也如此。
“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争吵,他们才没救人,而是选择把人杀了……”沈确想到另一种可能,“难道是他透露了什麽不该说的东西?”
叶锦书和沈确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几步之外正背过身打电话的覃浩。
“那就得问问覃叔了。”叶锦书悠悠道。
覃浩挂断电话,察觉到了身後的视线,转过头,就看到几双眼正齐刷刷地盯着自己,连忙快步往回走,问他们:“怎麽了?”
“覃叔,你们之後向德米特里问话了吗?”叶锦书问。
覃浩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懊悔道:“哎呀!忙忘了!忙忘了!看我这记性!昨晚我看他情况稳定了,就去和他聊了几句,他应该确实不记得十四年前他们在香州有没有杀人,但是他提到了另一个女人,他叫她‘玫瑰’。”
大案组四人都打起了精神,叶锦书追问:“他说‘玫瑰’什麽?”
“他说,他们来中国,通常是为了接触‘玫瑰’和……那叫什麽来着……”
看覃浩眉头紧锁,回想得吃力,刚才一声不吭的冉季总算开了口:“弗拉基米尔。”
覃浩大喜:“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太长了,我就叫弗拉吧!他说‘玫瑰’的警惕性很高,通常情况下,只要靠近就会被她察觉到,所以他们没法接近这个弗拉,有一次他们差点就得手了,那一次‘玫瑰’和她的警察朋友们聚餐结束,离开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他们,她就把孩子交给了朋友,自己去把跟踪她的人干掉,他们另一拨儿人就去接触弗拉,结果‘玫瑰’又带人赶回来了,他们没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