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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得到答案，冯佳悦先双腿一软，跌坐到地上，继而失声痛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就说，为什麽突然就联系不上了，来公司还钱也没人……对不起！”

冯佳悦哭得撕心裂肺，哭声和道歉声回荡在安全通道里，冉季听在耳朵里，胸口像是有什麽在撕扯一样难受。

这小孩儿刚成年步入社会，做的第一件成年人的事情，竟然是为了读书借校园贷，他没见过追债的，也不知道暴力催收是违法的，追债人这个无厘头的要求，也只对他这个涉世未深，因为还不上钱被恐吓两句就吓破胆的小孩有用，换做任何成年人，拒绝加报警一条龙，哪会因为不敢违抗打了这通电话，又惦记煎熬到现在？

冉季蹲了下来，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他：“没有人因为这通电话自杀，你别害怕。”

冯佳悦擡眼看向冉季，抽抽噎噎说不出话来，眼里是还未消散的愧意。

“那个来找你还钱的人，右手是不是花臂？”冉季问。

冯佳悦用力点头：“是他！”

“他是哪天来找你的？”

“11号，我们10号下午才回学校，第二天，他就到学校来找我了，还装出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当时我的同学在我旁边，我太害怕了……”似乎是回想起韦世安让冯佳悦有些应激，他又止不住颤抖起来。

“你借了多少钱？”

“学费是5800，我暑假打工攒了一些，还差3600，当时借钱的时候，那个业务员跟我说，第一期的利息会直接扣除，得借5000，到手3800……”

冉季一听，眉头皱了起来，道：“‘砍头息’是违法的，八月底借钱，九月初就开始上门催收了——是让你每周都还钱？”

“是的，分了六期，之後每周1200，五周还完，”冯佳悦抹了把眼泪，难掩语气里的焦急，“可是我找不到人了，没有按时还钱，利息又会叠加，我只是想赶紧把钱还了……”

“借你3800，一个月後还6000，”叶锦书也跟着蹲了下来，“弟弟，这个可是高利贷中的高利贷呀！你们学校难道没给你们科普过‘套路贷’吗？”

冯佳悦摇了摇头，一脸懵懂，活脱脱待宰的羔羊。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叶锦书露出一个坏笑来，“这笔钱你不用还了，‘及时雨’的老板跑路了。”

冯佳悦望着叶锦书，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件事。

“但是，”叶锦书话锋一转，“你刚才说，11号他来找你还钱，给你宽限了3天，是指让你14号把钱还给他吗？”

冯佳悦摇头：“不是的，是13号，13号我来这里还了2400。”

“你来的时候，这里有人吗？”

“嗯，有一个女的工作人员，我把钱还给她，她让我在还款单上签了个字。”

叶锦书掏出手机，打开赵梦雪的照片，翻转屏幕面向冯佳悦，问他：“是她吗？”

冯佳悦看了一眼照片，点点头：“是。”

“你什麽时候来的？”

“下午，四点多，本来是打算早上来的，但是那天下大暴雨，我想等雨停，但是到下午也没有停，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我还钱，我怕他又来学校找我，就出门了。”

“她有没有什麽异常之处？”叶锦书问。

“好像没有，”冯佳悦犹豫着说，“就是她好像是在等我来，因为我走的时候，她也在收拾东西，还接了个电话……”

“你听到电话内容了？”

“就听到一句，应该是有人在等她，她给那边说‘来了’……我就走了。”

叶锦书撑着大腿缓缓站了起来，有些遗憾：“你要是再多拖一天，这2400也不用还咯。虽然现在你已经找到打工的地方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地方助学贷款申请不了，可以看看国家助学贷款，申请条件略有不同，咨询一下学校。还有，好好学习，期末拿到奖学金，也是不小的一笔钱。”

冯佳悦唯唯诺诺地应道：“好……谢谢警官……”

叶锦书朝冯佳悦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补充道：“如果你们吴老板克扣你工资了，欢迎你报警，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冯佳悦连忙摇头：“吴老板很好的，不会克扣我工资，那2400就是吴老板给我预支的工资。”

骗自己开酒的时候，没刷卡一个字都不会提前透露，给人预支工资的时候倒是爽快。

不爽归不爽，这奸商好歹是在做好事，叶锦书也没计较，他瞥了一眼还蹲在地上的冉季，这小孩儿长得实在太高，即使蹲着也没比冯佳悦站起来矮多少，便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催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