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大户给三人斟酒,热情道:“大仙兄弟,难得来我小店。”
羊大仙冷淡道:“这姑娘是你家里的人奴?若不是听她说有话本生意谈,我才不会来。”
眼看狗大户龇牙,戚琼登时出声:“我从前游历四方,听过一只石猴的故事。此猴名叫悟空,他天生地养,无父无母,先做了山大王,又跨海求学……”
啪嗒。
红烛燃半,戚琼才讲到悟空大闹天宫。旁的二妖目瞪口呆,汪瑜则眼含欣赏,单手捧脸。
狗大户拾起筷子,急切道:“为什麽我不知道这只猴王?可否引荐?”
羊大仙斜睨他一眼,出言鄙夷:“说了只是话本,不过再听还是觉得浑身舒畅。没想到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天庭也能让我们妖族踩在脚下。”
狗大户忍耐,招呼道:“吃菜吃菜,这道杂烩汤可是专门为羊兄你准备的,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见他这般,羊大仙也不好总板着脸,举杯道:“我也好奇後面,这悟空如何将天庭搅得天翻地覆,最好将猴子猴孙也接上去,千秋万代,封侯拜相,岂不畅快!”
四人碰杯,戚琼微笑。心道我还没讲大圣被压五指山,三打白骨精,二师兄错娶孙大圣,还不勾的你们梦里都是泼猴。
羊大仙将酒饮尽,正想夸赞几句,忽见狗大户捂着鼻子,满脸一言难尽。他笑容凝固,忽而道:“戚姑娘,我不让你做什麽可笑的人奴。你们姐妹来我家茶馆如何?”
“喂!”狗大户愠怒,“你怎麽挖妖墙角?有你这样的吗,喜怒无常,转瞬翻脸!”
羊大仙冷哼:“难不成跟着你这只臭狗,做一辈子奴隶,被你压榨到死。”
狗大户起身,指着门外道:“真是热脸贴了骚羊屁,恶心得紧。我就算将话本卖给别的茶馆,也不卖给你。你可别今日偷听一耳朵,回去就自己登台唱起来了。不送!”
汪瑜左右阻拦,“二位,你们都是心底坦荡,怀抱善意之人,或许彼此间有些误会。我这里有几颗丹药,就当给二位消气。”
羊大仙气得发抖,拂袖道:“汪姑娘,实在是他欺妖太甚!我这便走,你们若是想来,我家小店随时恭候。只是记得,来之前,把这身狗骚味儿洗一洗。”
只有戚琼还在吃菜,她盯着羊大仙远去的背影,心底已有猜想。眼见要到约定的时辰,安抚过狗大户後擡步走向後院。
路过姬峤的房间,她脚步停顿,推门而入。
菜花蛇被阵法压制在地,刚结痂的伤口崩裂开。见是她,又露出一贯可怜兮兮的姿态,可那竖起的蛇瞳,无法引起她丝毫的怜惜。
“你为什麽会在我的阵法里呢?”戚琼皮笑肉不笑地走近,拉过椅子坐下。
菜花蛇盘成一团,将头埋入其中。
“你想杀他?”戚琼眼底戏谑,“只不过因为妖力弱小还未得逞。我不想管你这颗果子是如何得来的,不想知道你的无奈,现在我要惩罚你。本来以你白日里的作为,好孩子应该得到奖励。可你偏偏要牵连我,还想动我的金大腿。”
她顺势拔下金簪,毫不留情地划开菜花蛇伤口。它恨恨地低下头,身躯越缩越小。
“这样的含恨又委屈眼神,真熟悉。”她又飞出一道利刃,“不服气?何必白日找我帮忙,晚上又偷偷来灭口?还敢恨我,嗯?”
一连划过五次,她擦拭干净金簪插回姬峤发冠。撤去阵法看那奄奄一息的蛇妖。
“果然是冷血动物。”将血迹清理,她又拈出一株灵草抛过去,“滚回山里,有胆子就来杀我。否则就滚得远远的,让我永远都找不到你。”
菜花蛇直挺挺蠕动,还不忘回头凝视她,吞下灵草消失在夜色中。
戚琼盯着姬峤,钻入他胸膛的妖丝逐渐现形。他的呼吸骤然急促,唇色越发苍白。她上前几步,听见极轻的一声:“拔。”
撞上那双迷离的黑眸,她欲要转身,解释道:“恩公见谅,我一人实在不敢动手,我去找汪瑜。”
裙角被妖丝勾住,姬峤气息更加微弱:“无碍,你来。”
戚琼定了定神,坐回床前询问:“你当真意识清醒,若我不慎……”
姬峤蓦地攥住她的手腕,汹涌火热的麒麟之力渡入体内。她瞬间面颊赤红,胸中淤积烈火,连周遭一切都感知不到了。她猛地将手抽回,躺着这位力气更大,引着她握住妖丝。妖丝像活物般附着在她手心,烈火将其阻隔熔化。
妖丝竟在尖叫……
未等姬峤指引,她五指微张将那股妖力吸回,绵密如针的妖丝透过烈火刺向掌心。她额间冒出薄汗,在拔出它的瞬间瞳孔紧缩,她被一吸,险些向前跌去。
烈火烧尽姬峤胸前华服,他轻声道:“谢谢。”
手腕力道放松,她蓦地挣脱,挥袖掐诀清理血迹,包扎一应事务都交给符箓召出的几只吗喽打理。走出房门,凉风散去热浪。正巧撞上回来的汪瑜。
她立刻举着手上前道:“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