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琼也立刻坐起身体,施行此等招魂禁术定会被反噬。她顿了顿,试着去解慕怀朝腰带,小心地掀开湿答答的衣衫。
怎麽这般严重?
若慕怀朝死,她也活不成。她捡起与腰带一同丢在旁的藏宝袋,想试着找到通信之物联系天机府的人。
她竟解不开上面的细绳,一只手忽然从旁探来,在她手臂上抓出一个血掌印。戚琼顿住,顺势将袋子递过去。
慕怀朝从中取出灵符贴在心口,符纸燃烧後留下一道轻微的灼迹。他安抚:“别怕,姐姐会找来。”
见他好些了,戚琼点头,转目望着天幕问:“我被传送到孤岛,乃是斛盈所为?”
“斛盈不会在明面上动你,我追过来时,在残阵中捕捉到一抹极淡的狐妖妖气。或许……”慕怀朝突然停顿,扫一眼她才回答,“是故人来访。”
捕捉到对方眼中闪过的冷意,戚琼选择转移话题,试探道:“我从前,究竟是怎样的人?”
慕怀朝纤长的眼睫垂下,表情逐渐柔和,直直望向她:“你在胡思乱想什麽?你便是你,与从前并无不同。听小师姐说,你想见我?”
戚琼淡笑:“我身体渐好,原本想问失忆前的事。可半路杀出一个斛盈,她似与慕少主相熟。”
慕怀朝唇角笑意骤然淡去,扭头道:“斛盈乃大长老之女,近几百年斛氏欲与汪氏争权。斛盈修为在年轻一辈中不够出色,少主如何也轮不到她来坐。不如逼走你再与我结为道侣,宗内资源才会向她倾斜。我多年避世,与她不过见过寥寥数面。”
少主姓慕,争权的却是汪斛二姓,还真是令人疑惑。
不明白慕怀朝为何突然冷淡下来,戚琼觑了觑他的伤口,又道:“你的伤还未好,莫不是当日施法出了纰漏以至于被反噬。我虽忘记许多事,但还记得你与汪瑜的名字。”
慕怀朝幽幽看过来:“你还记得她。你既从那方世界远渡,我就会让你完完整整地回来,而不是迷茫度日。你是我妻,日後汪家就是你的後盾。”
此话顿时让戚琼警铃大作,什麽叫完完整整,他果然知道她来自异世?猜测不成立?能不挤占他人求生之机当然极好。
不过慕怀朝说的,也不能全然相信。虽然眼下她并没有什麽值得他图谋的。
这段时间,她也曾试过向几名女修打探。可每每说起过往,哪怕用代称,她便头疼难忍,事後又将一切遗忘。
“慕少主可否教我法术?我今日观诸位姐姐斗法,好生精彩,我虽然不会刀剑,短时间内学几分符术皮毛总可以吧?”戚琼主动坐过去道。
“法术?”慕怀朝嘴角越来越平,“你如今这具身体由神木所制。若修行法术便会消耗灵气,加速枯萎,届时魂魄无处寄养。你且忍耐一段时日,一年後彻底融合会有最好的师父来教导你。”
“可我想学。”戚琼难掩失落,水眸盈盈,“你替我遮掩,我岂能拖後腿?你教我,我才能保护自己。”
见他似有松动,戚琼双眼渴求:“我只需向旁人证明,我有资格留下。有你在侧,我平日无事为何要乱用法术。答应我,好不好?”
望着同那时一样眼含希冀的人,慕怀朝暂时忘却心口的反噬之痛。倏然将戚琼拽入怀中,眼底充满不甘与痛苦。
戚琼尽可能将紧绷的身体放松,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出神。如果这是上天给她的第二次生命,她一定格外珍惜。直到能不依附任何人,也不受任何人挟制,随心所欲地活着。
她要找到头痛的原因,尽快提升修为。然後……
离开。
慕怀朝很快将她放开,拨开乱发,攥着她的腕子指引道:“修行不急于一时,此处便是丹田,我先教你吐纳之法,疏通周身经脉。你很聪明,也有天资,定然一点就通。”
“修仙界将等级划为炼气丶筑基丶结丹丶元婴丶化神丶炼墟丶合体丶大乘,渡劫。若对方修为高于你,你是看不出具体等级的,直到交手时才能明白。”
“我知你这一月看了许多玉简,对符术最感兴趣,我会请小师姐再送玉简过去。随着魂魄与神木融合,你从前的修为都能回来,必在一年内再次结丹,甚至进阶元婴。”
一年,元婴?
慕怀朝指尖蜻蜓点水点在她後颈,戚琼直起身没有动,便觉有一股温热的灵力在脊椎游走。又听对方道:“这里便是灵根所在,你我俱是火属性天灵根。”
天灵根?
并非仅仅是单灵根,而是其中最难求,十万修士之一的天灵根!
戚琼明眸荡漾笑意,自信道:“我尽可能少修炼,不会影响身体与魂魄融合。”
慕怀朝眼底亦微含明光,仿佛和石洞里的疯子不是一人。
听着自己的呼气声,戚琼逐渐意念合一,直到再感受不到他物。进入虚无後,灵气在周身流转。鬓边蕴起薄汗,丹田灼热,气旋隐隐化为液状,灵波一层层漾开。
她猝然睁眼,竟有些消受不住。察觉慕怀朝眼底震惊,忐忑问:“我现在是什麽境界?”
慕怀朝勾了勾唇:“筑基。”
被对方毫不掩饰的情意裹挟,戚琼装作害羞低下头,感受体内灵力流转。
一只鼓鼓囊囊的藏宝袋被别到腰间,慕怀朝的气息靠近:“日後我每日助你修炼。”
海风夹杂着来人揶揄,打断二人之间怪异的气息,“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你这天机府少主,准备再当几天啊?”
女修衣裙随风飘扬,面色如霜,如同雪山上孤傲的鹰。她秀眉微蹙,冷目犀利,带着不容任何人忽视的气场,居高临下地站在云端。
听声音,是那位汪姓女修?戚琼立刻擡头,竟有些失望,此人绝不是汪瑜。
她也不知,为何会对这个名字有如此深的执念。
莫非,与原主被割喉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