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不掩瑜
中年修士结起防护罩将乌庭玉送进去,银丝合拢成球将戚琼笼在其中。
他严阵以待,忽觉指腹剧痛。只见乌庭玉的血在指尖跳跃,他眉心紧拧,将血滴甩出去。各色霞光从银丝球内|射出,一只鬼气幻化成的手从中间将球体掰开。
十几张高级符纸浮在戚琼周身,每一张上都浮起一只灵物。或蛇灵,或妖鬼。符箓撒成金色火网,扩至四方天地。千万缕银丝再次化剑,飞回男修手中。他蹙眉,这门功法似乎在哪里见过,似乎是……
“去。”
戚琼一声令下,菜花蛇领着灵物奔涌而去。纵使那剑修再厉害,也逃不出她的天罗地网。男修一剑在手,虽能绞杀扑上来的灵物,却异常明显地感受到对方修为的压制。
此女真不是结丹中期甚至更高?
心底懊悔,他不该轻听师弟的撺掇就贸然出手。无奈取出一枚冰刻印章,企图抵御对面的烈火。火网被冰冻,他趁机撞破束缚,印章撞向戚琼。戚琼似猝不及防,被撞飞出去。
巨大的冲击压弯半山的树,原本张牙舞爪的灵物扑哧消散。男修乘胜追击,提剑将戚琼逼入土中。他谨慎估量,不敢近距离接触,还是决定用印章将此女压死。印章骤然变作炼丹炉大小从天而降。在即将压扁戚琼时,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男修猝然被打回来的巨大印章撞飞。
左侧闪来一道鹅黄身影,其鬓边步摇哗哗脆响,轻柔又残忍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你打坏了我的灯笼。”
他几欲吐血,扭头见那狡猾女修手持青色盾牌,才发现中了计。
催动佩剑,男修抓过乌庭玉瞬间移到数里外。身後响起猎猎风声,女声不远不近:“跑什麽?我的灯笼你怎麽赔啊?”
追踪?
那时手腕上的刺痛是被下了追踪咒!他不得不暂时服软,僵声道:“道友看中哪一件法器,尽管取走。”
“是吗?”那笑声清冷冷的,“我要全部。”
乌庭玉吓得惊慌失措,哭求道:“师兄!你不是有师父给的传送符吗?快快回仙洲,叫师父他老人家过来,撕碎这歹毒的贱妇!”
“住口!”中年男修呕血,又传音安抚,“那张传送符一次只能传送一人。我先稳住此女,哪怕丢尽家当也得让她放我们走。师弟,一时的屈辱算不得什麽,往後师父自会给我们讨回来的。就算天机府也不敢在掌门面前放肆,何况汪瑜一介小辈。你先忍耐一下。”
“啊!”乌庭玉瞪大眼睛,几乎同时看到那张撞来的鬼魅俏脸。
电光石火间,他催动本命宝剑,将中年男修推出去。顺便,抓下了其腰间藏宝袋。
霎时,男修被火网拢住,腹中金丹被灼得通红。他望着乌庭玉叠起身子逃离的诡异姿势,目眦欲裂,终于明白此女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笨蛇,你该咬金丹!”戚琼气恼的声音传来。
噗——
菜花喜滋滋钻入男修腹中咬住金丹,想要试试能不能涨修为。他一口咬碎,竟什麽都没得到,只砸吧出一点奇怪的味道。伴着戚琼的大笑,又气又羞得蜷曲成团,在他肚中翻江倒海,狠狠磋磨。
中年男修死不瞑目,他重重摔在地上,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珠飞了出来。
“跑了。”戚琼浮在半空,“姓乌的眨眼掠到东海,追不上啊。”
“再借你一只手。”慕怀朝悠哉,“要麽?”
“你们同在仙洲,不怕伤了宗门情面?”戚琼挑眉,“万一他是你七拐八弯的子侄……”
领会到那语气中的“恶意”,慕怀朝再次化作透明人影,捧起那只小肥啾。
“比起他,我更在礼物。”他操控戚琼的身体,吐字道,“杀。”
东海海面,躺在法器上的乌庭玉正庆幸逃过一劫。
师兄啊师兄,要怪就怪你不敌那女人,待我请来师父定为你报仇!那女人,当真是老变态养出的小变态。他笑容骤然绷住,被身後奇袭而来巨大的“杀”字凿落深海。
不堪重负的腰也彻底折成两半。
“哦呀,这就死了呢。这是方才趁他乱叫时摘的,可以将它改制得只能安神定魂,修补你附体反噬的伤。”戚琼摇了摇引灵铃,“其实我对炼器也颇有研究,日後你或许有用到我的地方呢。”
慕怀朝的声音并不真切:“我喜欢这件礼物,也喜欢那盏灯笼。”
戚琼有些疲乏,收起铃铛返回城中。灯会已经散了,只剩那座七层楼阁上挂满灯盏。
每一盏灯上,都写着“岁岁平安”。
她提着被打坏的灯笼,扫一眼寂寥的街头。听说,长公主在城楼赐福,百姓只要在灯盏上写下此话,就可换得公主府的花糕。
花糕是贺寿用的,祝愿的是谁,百姓心知肚明。
“肚子饿。”戚琼一把火将灯燃尽,“趁店家没关门,去找花糕吃。”
慕怀朝难得困惑:“那是什麽,是灯节必须吃的?”
骤然想起慕俨那副死样子,戚琼不悦:“你这般年轻,想必爹娘尚且在世。平日过生辰也只吃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