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信蹙眉:“不是一千?”
“那是别人。”
选择住这里的都是穷鬼,陈龙经营公寓几十年,有自己一套判断标准,很自然地在心里把租户分了类。
这些人里面不乏一些高素质穷鬼,可大多数时候不是那麽回事。
池信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帆布鞋在海水里泡久了,边缘露出开裂的黄胶,耳朵上红宝石耳钉像在路边的两元店里买的廉价货。正经的城市青年谁会这样打扮?
他表情警惕,对人有着强烈的戒心。
陈龙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没文化,没素质,浑身是刺。
房子交给他指不定被折腾成什麽样子,多收押金才能多扣。
“退房时家具有损坏就从押金里扣钱,水电费由我统一交,每月一号给我转账,敢拖欠别怪我把你连人带东西丢出去。”陈龙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
池信对钱没有概念。安葬了老池之後,他将自己几十年的收入并入老池的积蓄里,一起转给了他的家人,自己只留了一万块现金。
他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粘着海水腥味的纸钞,一张张数给陈龙。
“不能转账吗?”陈龙嫌弃。
池信数出七千块丢到桌上,拎着行李,转身上楼。
陈龙狗眼看人低。
池信也看陈龙不顺眼。
半年来,两人常起冲突。
前一阵子,陈龙还没事找事,污蔑他偷了院里的葡萄。
见门外是她,池信不耐烦:“有事?”
“你在干嘛?”陈龙问。
“睡觉。”
“不去上班?”
“你管我。”
“你昨晚喝完酒怎麽回的房间?”
“走路回来的。”
“监控没拍到你在走路。”
“那就去问问你的监控为什麽没拍到。”
池信的态度很不客气,他对人一贯如此。
梁逸诚躲在陈龙身後,盯着地砖。
池信的影子在阳光里若隐若现,有影子,不是鬼,可也不能证明他不是别的东西啊!
梁逸诚壮着胆子:“池信,你伸手。”
池信当然不会理他无礼的要求。
梁逸诚上前拽起池信的手,在他手里放了一个小十字架。
“?”
梁逸诚又掏出一串大蒜,迅速挂在池信脖子上。这还没完,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小白碗,捏起碗底的糯米,朝池信洒去,嘴里念念有词:“退退退——”
“……”
“你有病啊?!”池信破口大骂。
他被蒜味呛得反胃,丢掉十字架,歪头躲开梁逸诚的驱魔糯米。
“你看你看!”梁逸诚拽着陈龙一声鬼叫,“他多凶,他连这些都不怕!”
陈龙没弄明白池信是怎样从天台上消失的。
不过不重要,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直接处理掉引发事件的人就好了。
“你搬走吧。”陈龙说,“我退你半年房租,今天就搬。”
池信冷笑一声关门:“不搬。”
陈龙拿脚卡住门缝:“梁逸诚,你进去给他收东西。”
梁逸诚怂得要死,不敢。
陈龙踹开房门,打算自己动手。
池信突然问道:“你叫陈龙,对吧?”
陈龙挑了下眉。
池信眯着眼,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喊她名字:“陈龙……”
“忘记昨晚的事,然後从我房间滚出去——”
陈龙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