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很好。”王瑞航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性格招人讨厌,所以正经朋友很少。除了柴昀,任师哥是为数不多不嫌我烦的人。”
和大多数家里有钱,父母忙碌家庭长大的孩子一样,王瑞航有过一段荒唐的年少时光。
整日跟人厮混,不学好。
刚读大学那年,爸妈想把他拉回正轨,先从钱上断掉他鬼混的资本。
妈妈每月只给他两千块生活费,要求他必须住宿,试图让集体生活打磨掉他的浮躁。
对爸妈而言,这是火炼真金。
对王瑞航而言,这是五雷轰顶。
两千块,充游戏半分钟就花掉了。
两千块,意味着不能买球鞋,不能谈恋爱,不能换最新款的手机,连吃顿好的都得精打细算。
过惯了少爷日子,学校生活就像地狱一样折磨。
尽管省吃俭用,可每到月中,王瑞航的钱就不够花了。
他没钱买新鞋,球鞋穿得臭烘烘,室友骂他。
他把鞋丢到洗衣机里洗,又被宿管骂,大半夜一个人躲在公共洗漱间刷鞋。
一边刷,一边掉眼泪。
男人有泪不轻掸。
可他好委屈,刷鞋好累。
他把鞋子当成仇人,手握刷子,发狠地,忘情地,用力摩擦。
“你这样不行吧?”
每晚宿舍断电後,任子阳会到走廊上看书。
他靠墙坐在小板凳上。
没读几页,就注意到洗漱间里流泪的师弟。
“等我一下。”任子阳回宿舍取了个软毛刷,递给他,“你这鞋是牛皮的,别硬刷,拿这个擦。”
王瑞航说:“我不会。”
“我教你。”
任子阳靠在洗手台前,指导他刷鞋:“你先拿湿布蘸一点皂粉,把鞋子外面擦干净,然後把鞋舌翻出来……”
王瑞航刷了几下又开始烦了:“什麽破鞋啊,扔了算了!”
任子阳笑着拍拍他後脑勺:“耐心点,师弟。”
“……”
王瑞航从小到大连衣服都没洗过,生平第一次亲手刷干净一双球鞋。
虽然很累,可当看见洁白的球鞋的那一刻,突然有种满足感。
好像……也没那麽难?
“谢谢师……”
王瑞航回头,任子阳已经走出了洗漱间。
他困得直打哈欠,背身挥了挥手:“早点睡。”
……
“那是我跟他唯一一次交集。”
“任师哥是个好人,他本该拥有很好的人生。”
入夜後,闪耀的霓虹给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
前面堵车了。
王瑞航握住方向盘,跟随车流缓缓停下。
他望着城市璀璨的灯火,垂下眼眸:
“如果好的人生已经变成一种奢望,那麽至少也该让他有个好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