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漪腻腻歪歪,很快又凑过来。
“你太黏人了。”许荷说。
女儿的基因成分难道是502胶水吗?
“还缺鼻子。”许苏山说,“家里没有胡萝卜。”
许荷去柴堆里捡了一颗松果:“用这个吧。”
松果表面片片层叠,居然也很适合。
雪人黑豆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漆黑的光芒,松果鼻子立在脸上,古怪又俏皮。
许苏山的手冻得通红,眼睛却满含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和许荷一起堆雪人。
从前许荷忙于工作,两人极少有这样纯粹的放松时刻。
事实上,他还想要和许荷打一场雪仗。
寂静的雪夜,少年稚嫩的心性缥缈地幻想着——如果两人乌黑的头发同时被雪染白,会不会也算某种程度上的共白首了?
可他不敢提。
许荷没有孩童的顽心。
就像一尊天上的菩萨神,静得不染尘世烟火。
她离人间好远。靠近她,就要接受万古不变的冷清。
许苏山不敢把她拉下人间。
许时漪见爸爸总盯着地上的雪发呆,猜出了他的想法。
她从地上抓了把雪,团成一粒小雪球,扯开许荷的衣领,丢了进去。
许荷:“……”
许苏山:“………………”
许苏山简直不敢想象奶奶会对许荷做这样的事,接下来的画面更让他震惊。
“段爱美”直接抄起院里晒柚子皮用的圆簸箕,手一挥,将里面的积雪扬了许荷满头。
许时漪把簸箕一丢,拔腿就跑:“你打我呀!”
许荷不动声色把衣服里的雪球抖出去。
她脸上表情淡然,动作却毫不含糊,弯腰抓起一捧雪就扣在了她脸上。
许时漪从地上揉了一个雪球又去打许苏山。
这场雪仗打得混乱至极。
一开始许荷和许苏山去打许时漪。
打着打着,许苏山的雪球扔“偏”了,落在了许荷头上,于是三人互相攻击。
一时间,身上,头上,衣服上,几乎全白了。
玩疯了。
大雪压弯了墙角竹子的枝梢,簌簌一声,落了满地。
许时漪满头的雪,举手投降:“不打了,你们都欺负我!”
她挨的雪球最多,红棉袄上全是白印子。
有仇必报的妈妈投掷得极准,好几粒小雪球都掉进她衣服里了。
偏心的爸爸打许荷的雪球很散,只轻轻落在许荷身上,打她的却填得很实,痛死了。
整个家里,她命最苦。
许时漪跑回屋子,生气了:“你们就会欺负我!”
许苏山忍俊不禁:“奶奶今晚像个小孩。”
许荷拍去衣服上的雪花,淡淡地问:“有吗?”
风雪停了,许苏山望着她被雪染白的头发,晃了下神。
他低下头,将一丝满足的笑意藏进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