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信淡淡地:“是你非要抱过去,昨晚睡得好吗?”
“……还可以。”
“可我睡得不太好。”池信看了她一眼,关掉水龙头,“不如说是根本没睡着。”
许时漪浇花的手一抖:“是因为没有被子太冷了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会失控,真是抱歉……”
“许时漪。”池信喊她。
“啊?”
“花要被你浇死了。”
她把水都浇到了同一盆花里,顿时手忙脚乱。
池信擦干手绕到外面,他抱起花盆倾斜着,让水缓缓流出来。
许时漪决心摊开说个明白:“……那个,我昨晚那些话都是喝醉了胡说,你别放心上。”
池信:“哪些话?”
“……”
“就那些。”
“说清楚一点啊。”
这怎麽说得清楚?
许时漪恨不能把音量调到最低:“总之,把我昨晚的话都当做胡言乱语,通通忘掉吧。”
“忘不掉。”
“……”
池信把花盆放归原位,搓掉手上的泥土。
他沉默着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擡起头,望着她:“我不确定未来是否会离开这颗星星,所以没立场说出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的话。可如果你需要坦诚的回答,我给你。”
“许时漪,我是喜欢你。”
“一直喜欢你,喜欢了三十年,从降落在这颗星星的那一刻就喜欢你。”
许时漪怔怔地看着她。
他在说什麽啊?她昨晚究竟干了什麽啊?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由我说了算,从来都取决于你。”他的眼睛漂亮,因为干净透亮而具有高度的可信性。
外星人偶尔也会体会到类似地球人所说的自卑情绪。
尽管他至今没有找到领航员,而领航员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可他仍然自觉没有立场去主动要求任何关系。如果不是昨晚她喝多了说那种醉话,他现在也不会开口。
“你说开始,那就开始。”
“你不想开始,也不妨碍我会永远喜欢你。”
拥有漫长生命的外星人说“永远”二字,对她有限的生命而言,真的就是永远了。
许时漪完全呆住了。
池信低头,有些紧张地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唇角:“先把这个还你。”
……
昨夜。
陈龙离开後,池信趴在床边。
许时漪睫毛很密,像鸦羽做成的小蒲扇,鼻梁挺翘宛如小桥。
他听老池说过,鼻子挺的人性格会比较倔强。
她躺在他的床上,喝多了酒,不安稳地翻来覆去。
池信戳了戳她软嘟嘟的脸,忍不住道:“心真大,做了那种事,居然还睡得着?”
屋顶吊灯老化,灯光忽闪忽闪的。
许时漪睫毛颤动,被光影吵得焦躁。
桌上鱼缸里的小水母也摆动着须子,不安地游了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