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娜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颤,垂下了头。
许苏山开始绝食。
不吃饭,不喝水,瘦得只剩骨架。
孟君芳不得不给他办理了出院,请保姆照顾他,不过海娜来的比保姆更勤快。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许苏山不被允许离开家,也不跟人说话,安静地待在房间。
他拿不到手机,没有再给许荷打过电话,只是透过院子遥望着大门,期待许荷或许也会想念他,或许会来看看他。再或许,她偶尔来城里买东西,会路过他家门口呢?
许苏山抱着这样渺茫的念头,每天望着窗外发呆。
可期待一次次落空了。
那年春天,孟君芳请来看守他的男人常常不在,许苏山以为孟君芳终于放弃了——她知道他是块难啃的骨头,不想啃他了,随便把他丢到哪里。
然後,他就可以回家了。
可少年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他并不知道他与海娜的婚姻对两家而言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那晚,孟君芳来到他房间。
许苏山木然地看着她。
“明天办酒,早上让海娜把西装给你送来。”
“我不会跟她结婚。”
孟君芳把一串风铃丢到桌上。
许苏山平静的瞳孔骤地一缩。
这串风铃原本挂在他家屋檐上。
每到微风的天气,檐角风铃哗哗作响,发出许荷喜欢的空灵声。
许苏山攥住风铃,起身一步步逼近孟君芳:“你把我姐怎麽了?”
这些人有钱又无耻,这年代混乱又无序。
他们连关住他一个男人都轻而易举,要对付奶奶和姐姐一定很容易。
许荷一直都是他安全感的来源没错。
可许荷只有一个人,斗得过他们吗?
“我订了饭店,明早有车来接你,明天是大日子,你给我表现好一点。”
“你把我姐怎麽了?”许苏山又问了一遍。
“目前还没把她怎麽样。”孟君芳蹙眉,“别张口闭口就是姐,海娜才是你妹妹,也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我要给我姐打电话。”许苏山平静的语气略显森然,“要是我姐出了事,我明天就把你们全杀了。”
孟君芳被这句话骇到了,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绝不能再让那女人靠近她儿子,他的疯病越来越重了。
许苏山拿到了电话。
凌晨两点,他给家里拨过去。
段爱美被电话吵醒,吓了一跳,问他是不是出事了?最近过得还好吧?有没有生病?
许苏山脑子已经麻木了,他机械地回答了奶奶的问题,问她:“许荷呢?”
时隔一年,他再次从话筒中听到许荷的声音。
“小山。”
许苏山问:“家里最近有没有人来过?”
许荷说:“昨天有人来修屋顶,再没有了。”
这何尝不是孟君芳的一种威胁呢?
如果他不乖乖听话,或许明天,或许後天,家里的屋顶就会毫无征兆地倒塌,把人砸伤了也只会被认定为意外事故。
许苏山告诉许荷:“我要结婚了,办得仓促,就不请你和奶奶了。”
许荷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好。”
“好?”许苏山的眼眶里瞬间有泪花滚动,“你就只是好吗?”
他突然有些忍不住了:“这一年来你找过我吗?你为什麽都不问我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为什麽不来找我?为什麽不把我带回家?”
许荷说:“她是你母亲,把你从家人身边带走是一件很无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