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语调让云榆有些恍惚,她回过神来,没有看他,只说:“过来一起坐吧。”
周净远一听到这话,就不自觉地挪了几步,像狗看到了骨头一般。反应过来後及时制止了自己的行为,认真发问:“师傅,你是在叫我吗?”
直到听到云榆肯定的回答,他才搬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老伯半眯着眼睛,似乎困乏了,云榆和周净远识相的没有开口打扰老伯的平静,谁知老伯冷不丁地开口:“你叫什麽名字?”
周净远卡壳了,在记忆里翻翻找找半天才想起云榆曾经告诉他他的名字,一本正经道;“周远。”
老伯眼睛一下子全部睁开了,他眉头轻皱,身体前倾,细细打量着周净远,正要开口,眼前突然换了个人。
云榆不知什麽时候走了过来,刚好挡住了老伯望向周净远的视线。她神情自若,温声提醒道:“伯伯,你该睡觉了。”
老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句话也没说,拿着自己的烟斗,起身慢悠悠地走回自己房间,在离开之前提醒他们:“别忘记把火灭了,我教过你们如何灭火的。”
云榆轻声应和道:“我知道的,伯伯。”下一秒在看到老伯进入房间後,转而对周净远说,“我先去睡了,别忘记把火灭了。”
“……知道了。”
云榆放心地回到了房间休息。
周净远独自在那里坐了很久,火苗一直没有熄灭,他也一直没走。直到听到老伯房间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才熄了火,回到房间。
房间里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
他记忆向来很好,将房间的布局和装饰记得一清二楚,因此不会産生什麽磕撞吵到其他人。
周净远轻轻关上门,却没有第一时间躺在角落处睡觉,反而是静静地在床边站了会儿,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睡不着?”
静悄悄的房间突然出现了声音,周净远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话也不敢说。
云榆睡得并不安稳,在半梦半醒之间猛然看到床边有一个人,被吓清醒了。很快反应过来那人是周净远,心头那点戒备很快散了。
想着地板上那麽冷,周净远睡不着也是情有可原。
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地上睡不着就上床睡吧。”
或许是没有睡醒的缘故,一向清冷的声音带了点软,像是无意间在撒娇,令人耳垂泛红。
说完这话,云榆的呼吸很快变得规律了起来,显而易见是睡着了。
周净远耳垂的红色一直蔓延到颈处,然後带着地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云榆的床。
也不敢离云榆太近,就睡在床边,看着随时随地都能摔倒在地的模样。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却很快陷入了熟睡中。
“阿远,该起床了。”
周净远睁开眼睛,床头处站着一个美妇人,她穿着华丽的服装,妆容艳丽丶眉目含情。
女子点了点他的脑袋,提醒他:“你不是告诉我今日有重要的邀约吗?昨日可是千叮嘱万嘱咐让我叫你起床的。”
“谢谢娘亲!”周净远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唰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赶忙跑去收拾了。
周净远收拾的很快,却在找衣服上陷入了纠结,来来回回选了半天,才挑了一件浅蓝色服装。
镜子中的容貌生得极好,剑眉耸立,长长的睫毛随着一眨一眨的眼睛像把小扇子在空中扑腾,鼻梁高挺。
这般艳丽的容貌与这简易的服装并不是很搭,虽然无损于他的容貌,却也起不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一旁的女子显而易见也看出来了,问他:“你不是最喜欢色彩鲜艳的衣服吗?怎麽今日换了个风格?”
周净远抿唇,苦恼问道:“不好看吗?”
女子自然是连连夸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周净远乐呵呵地离开了寝殿,一路经过衆多穿着相同服饰的人,简单应了应他们的招呼,迫不及待地直奔目的地。
一颗心雀跃的欢跳着。
忽然之间,他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净远看到了浅蓝色的衣袍上覆上大片的血,看到了胸口处插着的那把剑。
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剑,剑身通体雪白,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剑抽了出来,他看清了剑刃处有一朵云的形状。
周净远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雾蒙蒙的,他艰难地擡起头,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她的眼中一片冰冷,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云榆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些什麽。
他听不清,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