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斑驳的光影中,尘埃在空气中缓慢浮动,一个个生锈的机床被尘土覆盖,两侧破碎的玻璃窗耀武扬威地展示着锋利的断口。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江小姐,”程砚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回荡,“你跑不掉的。”
江童蜷缩在一台锈蚀的纺纱机後,从後腰掏出司辞给她的手枪,胳膊上的枪伤还在火辣辣地疼着,掌心中全是冷汗。
“听说司辞留在京城收拾烂摊子,没陪你过来?”程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真遗憾,他赶不及来救你了。”
话音刚落,正门被一脚踹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光而立,持枪孤身闯入。黑色大衣下摆沾满鲜红血迹,在风中翻卷着,像一面破碎的战旗。
“程砚,”司辞冰冷开口,“你我之间的恩怨,不扯别人!”
程砚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眉骨上的伤疤狰狞可怖,右眼还泛着清洁剂造成的红肿。他身後,十馀名枪手包围上来。
“叫姑父,大外甥。”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们老司家的种,都这麽没礼貌吗?”
“砰!”
司辞的子弹击飞程砚手中的枪,火花迸溅。他一把拽起江童推向侧门:“跑!”
但江童刚冲向侧门,程砚的援兵已堵住出口。
程砚擡手:“不要开枪,抓活的。”
司辞只好将江童推到一台车床後,然後转身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个保镖应声倒地,但更多的保镖围了上来。
子弹很快打光,他甩开外套,丢掉空枪,抄起地上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下劈砸碎一人肩骨,反手又捅穿另一人腹部。
但敌人就像下饺子似的越打越多,渐渐地,司辞有些体力不支。
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划到司辞大腿上,鲜血顺着裤脚滴落。
眼看着一个保镖出拳从司辞背後袭去,江童抽出自己的重型折刀,狠狠捅进他的後腰,然後又一刀扎进另一人大腿。
“小心!”
司辞扑过来挡在她身後,徒手抓住刺向江童後背的刀刃,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同时一根木棍重重砸在他背上。
“嗯!”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钢管骨碌碌滚至一旁。
江童慌乱去扶:“司辞!”
程砚摆了摆手,保镖们退至一边。
“投降吧,”他慢悠悠道,“别像你那便宜爹似的,太倔。”
顿了顿,他稳稳声线:“想想你姑姑,那个拼命要你活下去的姑姑。”
司辞咻地擡头,目光狠戾地钉死在程砚脸上:“你也配提她?!”
“我不配,难道你这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就配了?”程砚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尽力掩饰着语气中的怨恨,“她被破门而入的时候,你在哪呢?方圆为什麽杀她,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司辞的呼吸骤然加重,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江童感觉到他的肌肉瞬间绷紧,连忙按住他的手腕:“别听他的,他在激你!司辞,想想我之前跟你说的……”
但程砚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他这一瞬的动摇。
“哈哈,你的小女朋友挺信任你啊!”他向前一步,军靴踩过地上的玻璃碎片,“不如你亲口告诉她,你家老宅地暖一氧化碳泄露的时候,你又在干嘛呢?”
“他们为了庆祝你考上领军计划,大老远地跑回老宅,你却因为泡妞而错失救他们命的机会……”
话音未落,司辞嗖地便起身朝他冲去,一拳砸在程砚的面门上。
两名保镖冲上前将他双臂反剪,四面八方“哗”地竖起无数根黑洞洞的枪管,江童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枪放下!”
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一道女声冷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