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惯有的轻浮,却将矛头直指核心:“说起来,荧学妹,”他拿起桌上的清酒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开口,“你这次闹的动静可不小啊。叛逃咒术界,加入……嗯,港口Mafia。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五条家的面子往哪儿搁?毕竟,你可是我们五条家下任家主的‘未婚妻’呢,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将“未婚妻”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目光却锐利地看向荧,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波动。这是他惯用的伎俩,用看似不着调的话题,切入最敏感的区域,试探对方的底线和反应。
荧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擡起眼,金色的瞳孔中寒意凝聚,正要开口反驳这早已作废的丶令人作呕的关联——
“——五条家的少爷。”
一个低沉而带着异国口音的声音打断了她,也吸引了五条悟的注意力。
说话的是坐在荧另一侧,那位穿着厚重毛领外套丶气质忧郁沉稳的黑色长发男人——兰波。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擡起眼眸,那双森绿色的眼眸如同冬日的默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关于婚约一事。”兰波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丶仿佛能镇压空间的重量,“我想,有必要再次向你,以及你背後的五条家,明确一下现状。”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平静地直视五条悟那双隐藏在墨镜後的六眼。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蒂尔。兰波,荧的父系亲属,是荧目前法律上以及事实上的监护人,你可以理解为……是她的大伯。”
这个身份抛出,让五条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荧哪来的突然冒出来的监护人?禅院家知道这件事吗?
兰波没有理会五条悟的细微反应,他语气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基于我的身份与权力,我早已正式通知禅院家与五条家,正式废除那桩建立在家族利益交换基础上丶且未经当事人明确同意的婚约。”
“并且,我本人,坚决反对荧与你,或者与咒术界任何家族,再有任何形式的联姻。”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他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监护人”,而且态度如此强硬。他刚想说什麽,试图反驳或者继续胡搅蛮缠。
就在空间里再度陷入沉默的时候,荧有了动作。
她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然後,在五条悟的注视下,她缓缓擡起了自己的左手,伸到了餐桌上方。
包间内柔和的灯光倾泻而下,清晰地照亮了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设计简约却极为精致的银色戒指,以及戒指上那颗切割完美丶散发着温暖落日般鸢红色的香槟钻石。
那枚戒指的存在,是如此突兀,又如此刺眼。
“兰波先生说的没错。”荧的声音清晰地在包间里回荡,她看着五条悟,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我和你之间,从未有过任何值得被承认的关系。那纸婚约,早已是过去式,是废纸。”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丶带着嘲讽和某种宣告意味的弧度:“而且。我已经订婚了。”
“订婚”这个词,如同惊雷,在安静的包间内炸响。
饶是五条悟,也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婚约被废?监护人反对?现在……还已经和别人订婚了?!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坐在主位上,一直面带微笑看好戏的太宰治。
几乎在荧话音落下的同时,她身旁那个一直显得漫不经心的太宰治,像是终于被按下了啓动键。他发出一声轻佻的丶仿佛带着鈎子的轻笑,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
“哎呀呀,居然被阿荧抢先说了呢。”太宰治的语气甜腻得如同融化的蜂蜜,他学着荧的样子,同样慢悠悠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桌面上,与荧戴着戒指的手并排。
在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同样款式的银色戒指,戒托上镶嵌的,是一颗椭圆形的丶在光线下灵活游移着蜜糖般光泽的金黄色猫眼石。
两枚戒指,一枚金黄猫眼对应荧的金瞳,一枚香槟钻石对应太宰治的鸢色眼眸,在灯光下相互辉映,仿佛一个无声却无比坚定的宣言。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弯起,笑容灿烂又无辜,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丶黑暗的占有欲,他看向五条悟,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没错哦~和阿荧订婚的人,就是我,太宰治。”
他微微歪头,语气亲昵得令人头皮发麻:
“所以,这位……五条先生?”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可以请你,不要再骚扰我家阿荧了吗?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也很……不愉快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