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众目睽睽,明正典刑。
在两个开封官兵的押制下,拖上虎头铡,人头当堂落地,大滩猩红蔓延开来。
“………………”
一片哗然,铁锈气钻入鼻腔,浓郁得作呕,许多当地百姓跪下磕头,抹眼泪,抽抽噎噎。
流水账簿由王朝呈上,送进了红袍武官的手里,大理寺的三位审判官员想抢,奈何如今及仙县乃是开封府严密掌控着的及仙,形势比人强,抢不过,只能按捺不动。
唯剩下文官嘴皮子上的阴阳怪气,转弯抹角,冷嘲热讽。
蒋平自身后搂着腹部,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感叹。
“真精彩,比戏台子上荒腔走板的话本故事精彩多了……戏台子上好歹得分出个白脸红脸,善恶正邪。官场上掐起来,放眼望去,都是差不多的云纹禽兽袍服,看得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谁是谁……连展昭都快融在里头了。”
“大老虎铡了,再继续往下看也没大意思了,都是滚滚落地的死人头……血呼啦的,到处滚,怪恶心的,爷今晚还想吃豆腐脑呢……”
“走,夫人,咱们回家。”
回头转身,从乌泱泱的人群里头挤出去。那边外围白玉堂正在找人,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四哥四嫂,立刻递给了一封密信。
暗红封漆破裂,信已经拆看过了,陷空岛锦毛鼠的神情很难看。
“慌什么,什么事儿是咱家处理不了的。”豪商老神在在,不以为然,亲密地按按幼弟的肩膀,“小白,你还是缺少历练。”
打开仔细看了一番,神情渐渐凝固,淡然消失了。
“……他大爷的,一帮子贪得无厌的蛀虫,又来。”偏过头去,压低声,狠狠地骂了句南海的俚语脏话。
“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谈事的地方,”锦毛鼠催促说,“四哥,事况紧急,咱们先离开衙门,上马车回酒楼,回自家的地盘儿再细细地谈。”
“我带你嫂子先回去,她好像被斩行刑的血腥味熏到了,干呕了好几次,埋在老子怀里差点吐在老子衣服上。你留下。”
“我留下作甚?”疑惑不解。
“那只猫和你感情好,待会儿等开封府忙完官场上的事了,随便编个由头,把他哄到咱家酒楼喝酒,单独开一个包间,上好菜,我也过去。”
“什么时候了还喝酒叙旧,咱家的商铺遭的麻烦都火烧眉毛了!”越不能理解,锦毛鼠急了。
“让你办你就办,”豪商神思倦怠地按揉着太阳穴,“正是因为火烧眉毛了,所以才更得找个京官套套话了。最近东南那一片生意场,风声一直不太对,总感觉哪里要难。”
“…………”
“快去,快去,”拍拍怔的幼弟,催促,“去衙门后头花厅里守着,等展昭一出来,你就与他黏在一起,把他哄到咱家酒楼来,就说看他心情不好给他解乏。”
“……”
“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愣愣的?”
“四哥……”沙哑,垂眸,“猫儿是咱们的好兄弟,咱们从小到大的朋友啊。”
经年老辣的豪商巨贾笑了,眼角漾出浅浅的笑纹。
“废话,他当然是咱们的朋友、好兄弟。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可你谈及他时的态度……”
“朋友、好兄弟,感情深厚,和拿来利用并不相冲突。听四哥的话,乖,快去办。”
第178章
“还恶心么,夫人?”商人温柔地问。
“有点儿,马车里太晃了……”
掀开帘子,让赶车的马夫行得更平稳些。
“现在好些了么?”
“嗯……”
“过来,来相公怀里趴着,卧一会儿眯一会儿就舒服了。”
探进厚实的披风里,探进豆绿色的衣裙中,摸了摸,按了按。
“你这还未显怀就孕吐得如此严重了,待到显怀,肚子鼓起之时,得是什么样子。”嘀咕。
“凉,手凉,夫君……”
“抱歉,忘了。”立刻抽了出来,轻轻拍抚背脊,“睡吧,小睡一会儿,等会儿还精神,今晚上有的忙活呢。”
马车平稳行驶,仍然微微地摇摇晃晃,蜷缩在温暖的怀抱中,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有什么东西在摸索着腿上的旧伤。
“疤已经结痂了,都好得差不多了么……”
“嗯,”我往商人暖烘烘的怀里更拱了一拱,“差不多痊愈了,就是走动的时候还有些疼,不能走快了,不能跑……”
闭着疲倦的睡眼,依偎着,朦朦胧胧地问。
“相公,你想过咱们的儿子取什么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