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酒楼,外头就是夜市,但凡我能趁着他们打起来的时候,爬出窗户,摔到外头去,我就解脱了。
老子现在可是套着开封府的捕头制服的,他们还能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官差模样的东西硬拖回私营酒楼里不成?
“……”
一双浅色鎏银纹的靴子停在了眼睛前方。
我昏昏沉沉地仰起头,往上望去,看到了华裳风流的锦毛鼠。
侠客什么神情我看不清,一团模糊。
思维不禁散,很怀疑爬了这么久,长长的一段路,拖过的痕迹全是血。
去路被堵住,趴在冰冷黏腻的地板上,莫名地很想笑,笑着笑着掉出奇怪的眼泪来。
这和那些农村里逃跑失败,被堵住生路的被拐女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吧。
“小叔子……”
我虚弱地喊侠客,他没应。
“小叔子,你其实知道的,这样做是丧尽天良的,你其实都明白的,对不对……”
他沉默着。
“放我走……”
我含糊地呢喃。
“我的命也是命啊,不能因为我长了副女人的躯体,就不把我当人啊……”
“倘若今日趴在这里往外爬的是你的亲姐姐,亲妹妹,你是否还能狠得下心?……”
“……”
精致的月白色靴子让开了。
头顶传来一声极其艰涩轻微的低语。
“走,快走,往东爬。”
“……”
然后。
那边传来一声蕴含着内力的怒吼。
“你嫂子怀孕了,五弟,把她拖回来,大夫诊断,她已经怀了陷空岛的子嗣了——”
“……”
“……”
“……”
伸出手臂,一只轻柔地拥着后脊,避开崩裂的伤口。另一只自腿弯处打横抱起,使昏昏沉沉倚靠在白衣华美的胸膛里。
玉一样善良通透的人儿,重新把我抱了回来。
第16o章
在武学修为,论单打独斗,杜鹰不是我的对手,翻江鼠·蒋平也不是我的对手。
当初我曾是锦毛鼠的手下败将,但如今我已经把县衙贿赂的两本上乘武学秘籍《入臻》《怀化刀法》吃透嚼烂了,突破了过往多年的瓶颈,挣脱了粗陋的硬家功夫。
如果恢复了健康,而不是个被作践得旧伤加重、半死不活的伤号。以如今的武学修为,我能够把白玉堂打残,把蒋平肢解扔泷水河里喂鳄鱼,让他死无葬身之处。
可惜没有如果。
锦毛鼠加入战局,本来已经隐隐占了上风的杜鹰迅陷入劣势。锦毛鼠,翻江鼠兄弟联手作战,一个攻上盘,一个攻下盘,紧密配合,江湖暴匪,刀刀狠辣。他一个普通的作战捕快,如何抵挡得了?
闪躲间捱了一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迅后撤防御,热汗涔涔,横刀警戒。
“鹰子,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我控制不住地恐慌,死死地抓着深渊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
“我绝不会抛下你。战友同袍,同生共死。”
有老搭档这句誓言就心满意足了。
甭管这个誓言能否真的践行,至少这一刻,他心脏炽烈,困在了险境里,那边就是窗户,却没想要破窗而逃。而是仍然坚定地往我这里退,庇护我,保护我。
哪怕当初我对展昭,都没有做到如此忠诚。
“你不是贼,你是开封府的人。”
同样负伤了的蒋平喘息剧烈,白色中衣散乱,微微狼狈。目若寒潭,幽深可怖地盯着他,九环钢刀的铜环映照在烛光下,散出淡淡的光辉。
“这是你喜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