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密林!不明骑兵!
这六个字如同惊雷,在南宫陌耳边炸响。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变数都可能是生机,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他猛地转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电光,穿透弥漫的硝烟,射向城池东侧那片广袤而幽暗的密林。此时天色已亮,但林深叶茂,只能隐约看到鸟雀惊飞,尘烟微起,却看不清具体情形。
是敌?是友?
若是敌军援兵,从侧翼夹击,本就岌岌可危的朔风城将瞬间被碾碎。若是友……在这被皇帝彻底抛弃的边陲,哪里来的友军?
无数念头在南宫陌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皇帝?绝无可能。朝中其他势力?谁有能力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调兵援助他这“冥王”?边境其他守将?皆被皇帝严令,不得插手朔风战事。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非官方势力,或者,是另一股想趁火打劫的力量?
“规模?装备?旗号?”南宫陌语极快,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暗卫能听见。
“回殿下,烟尘不大,估计不下五百骑,皆是轻骑,度极快!未见任何旗号,行动……颇为诡秘,不似寻常军队。”暗卫迅回禀。
不下五百轻骑,无旗号,行动诡秘……南宫陌心念急转。这股力量不大,不足以正面撼动数万敌军,但若运用得当,直扑敌军侧翼或后勤,足以造成巨大的混乱!
机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风险同样巨大。若判断失误,引狼入室,或是这支骑兵不堪一击,那便是加灭亡。
但,他南宫陌,何时惧过风险?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城下汹涌的敌军,尤其是那些正在重新装填投石机、准备下一轮攻击的士兵,以及被亲卫“护送”到北城、眼神闪烁不定的监军赵德。一个大胆甚至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心中成型。
“传令!”南宫陌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弩机停止射击攻城塔,所有剩余箭矢、火油,集中攻击敌军投石机阵地与后方辎重营地!弓箭手全力压制城墙下攀爬的敌军,滚木礌石,给本王砸!”
命令一下,守军虽然不解,但依旧严格执行。稀疏却精准的弩箭和点燃的火油罐,开始越过前沿的步兵,朝着敌军后方的投石机阵地和隐约可见的粮草堆攒射而去。虽然造成的实质破坏有限,但成功吸引了敌军指挥官的注意,部分压力从正面城墙转移。
同时,南宫陌对身边的亲卫队长低声道:“去‘请’赵监军过来,就说本王有破敌良策,需他一同见证。”
亲卫队长心领神会,立刻带人前往北城。
就在这时,东面密林边缘,异变陡生!
那支神秘的骑兵,如同鬼魅般从林中骤然杀出!清一色的黑色轻甲,马匹矫健,骑士骁勇,没有呐喊,没有旗号,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和如同实质的杀气!他们如同一柄淬毒的黑色匕,以惊人的度,直接插向了敌军攻城部队毫无防备的右翼!
敌军右翼主要是负责掩护的轻骑兵和一些辅助步兵,根本没想到会遭受来自侧后的突袭,瞬间人仰马翻,阵型大乱!黑色骑兵冲阵极其狠辣高效,刀光闪处,血肉横飞,毫不恋战,穿透敌阵后,并不停留,而是划出一道弧线,直奔敌军后方的投石机阵地和更远处的辎重营地而去!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城头上,有眼尖的士兵看到了这一幕,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天不亡我朔风!”
绝处逢生的狂喜如同野火般在守军中蔓延,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里仿佛又注入了新的力量,抵抗变得更加顽强。
南宫陌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弧度。果然来了!而且,目标明确,直指敌军要害!这绝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目的性极强的精锐!
虽然不知其来历,但敌人的敌人,此刻便是盟友!
他需要为这支“盟友”创造更好的机会,也需要趁机彻底清除内部的毒瘤。
这时,赵德被“请”了过来,他脸上还带着在北城沾染的烟尘,眼神惊疑不定,尤其是在看到城外敌军侧翼大乱时,更是一丝慌乱闪过。“殿下,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他强作镇定。
南宫陌指向城外那支正在敌军后方掀起腥风血雨的黑色骑兵,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振奋:“赵监军,你看!天助我也!不知何方义士,前来助战!此乃破敌良机!”
赵德顺着望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得分明,那支骑兵战斗力极强,而且专挑要害攻击,再配合城头守军突然改变的攻击重点,敌军后方已是一片混乱,投石机的攻击明显停滞了下来。这……这完全打乱了他和城外“盟友”的计划!
“殿……殿下,此乃何人?是否可靠?万一……”赵德急声道,试图干扰南宫陌的判断。
“无论何人,此刻在杀敌,便是可靠!”南宫陌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监军方才不是一直主张出城迎战,以振军威吗?现在,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