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晴猛地抬眼,清澈的眸子里瞬间爆出难以置信的、混杂着惊愕与一丝微弱欣喜的光芒,如同暗夜中骤然划过的星子。
“备车。”南宫陌的目光已从她脸上移开,转向书房紧闭的门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穿透门扉,清晰地落入守候在外的暗卫耳中,“轻简,行。”
“是!”门外传来低沉而恭敬的应诺声,脚步声迅远去。
南宫陌重新拿起案角的银色面具,冰冷的金属在他指尖泛着幽光。他不再看李晚晴,动作流畅地将面具覆于脸上。那狰狞的兽纹覆盖了他所有的表情,只余下一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寒渊与风暴的眼眸,透过冰冷的眼孔,投向窗外那被烈日灼烤得扭曲晃动的空气。
风暴,已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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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一辆外表毫不起眼的青帷马车,在一小队沉默彪悍、身着便装的护卫拱卫下,碾过京郊官道干燥的浮尘,驶向云栖田庄的方向。车轮辘辘,单调地敲打着路面,扬起细小的烟尘。
马车内空间不大,陈设简单。南宫陌一身玄色劲装,靠坐在主位,宽肩窄腰的线条在略显局促的空间里更显压迫。冰冷的银色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闭目养神,周身散的气息却锐利如出鞘的寒刃,让狭小的车厢内充斥着一种令人难以喘息的低气压。他仿佛自成一方冰封的世界,与外界隔绝。
李晚晴则安静地坐在侧座,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换上了一身寻常的浅青色细棉布衣裙,髻也梳得简单利落,只斜插着一根不起眼的木簪,脸上未施脂粉,刻意收敛了所有属于冥王妃的华贵气息,扮作一个清秀寡言的医女模样。她微微侧身,掀开厚重的车窗帘一角,目光投向车外飞倒退的景致,借此缓解车内那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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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两旁的景色逐渐荒凉。初时还能见到整齐的田垄,绿意盎然,越接近云栖田庄,景象越是惨淡。田埂失修,水渠淤塞,大片本该葱郁的稻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枯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泥土腥气、禾苗腐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糊味道,令人胸口闷。
远处,云栖田庄的轮廓在蒸腾的热浪中若隐若现。本该是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村落景象,此刻却透着一股死寂。没有农人劳作的身影,没有孩童的嬉闹,只有几缕稀薄的黑烟,从庄子深处某个角落歪歪扭扭地升上天空,如同垂死的叹息。
护卫头领策马靠近车窗,隔着帘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凝重:“禀王爷、王妃,前方就是云栖田庄界碑。庄口有家丁持械把守,气氛…很不对。”
南宫陌没有睁眼,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屈了一下,指节绷紧。
李晚晴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她放下帘子,指尖冰凉。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旁闭目养神的南宫陌。那冰冷的银色面具如同坚不可摧的壁垒,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也隔绝了她试图探寻他此刻心思的可能。她只能看到他放在膝上的手,骨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力量感,此刻却微微收拢,仿佛在无声地积蓄着什么。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震!
并非碾到石块,而是整个车身毫无预兆地向一侧剧烈倾斜!伴随着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和骏马受惊的嘶鸣!
“保护王爷王妃!”车外护卫的厉喝声瞬间炸响!
“有埋伏?!”
“稳住马车!”
混乱的呼喝与兵刃出鞘的刺耳摩擦声瞬间撕裂了官道上虚假的平静!
车厢内天旋地转!李晚晴猝不及防,惊呼声卡在喉咙里,身体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向坚硬的马车壁板!那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只看到南宫陌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面具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车厢剧烈晃动的阴影中,爆射出两道冰寒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厉芒!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带着薄茧、却异常稳定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瞬间将她失控的身体猛地往回一带!
“砰!”
李晚晴重重地撞进一个坚硬而冰冷的怀抱!玄色的衣料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松香与铁锈般的气息,瞬间充斥了她的所有感官。那怀抱如同铜浇铁铸,撞得她肩胛生疼,却也在千钧一之际,将她牢牢地护在了马车倾倒方向的内侧,避开了与坚硬木壁的致命碰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晚晴的脸颊紧紧贴着他胸前冰凉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衣料下紧绷如铁的肌肉线条,以及…透过衣料传递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一下下,敲击着她的耳膜,竟奇异地压过了车外混乱的喊杀声和兵刃交击声。
她的手腕依旧被他死死攥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滚烫,与他周身的冰冷气息形成诡异的反差。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和…一丝她无法理解的、近乎本能的保护欲。
她僵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滞了。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那种冷冽又危险的气息,混合着方才剧烈动作带起的、一丝极其淡薄的血腥气——不知是车外溅入,还是他自身旧伤撕裂。
南宫陌保持着将她护在怀中的姿势,另一只手已闪电般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他没有低头看她,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穿透剧烈摇晃的车帘缝隙,死死锁定车外混乱的战场。面具覆盖下的侧脸线条绷紧如刀削,下颌的肌肉微微抽动,浑身散出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将狭小的车厢冰封。
车帘在晃动中掀起一角。
透过那道缝隙,李晚晴的目光越过南宫陌紧握剑柄的手臂,猛地定格在马车外不远处的田埂上!
就在他们方才差点碾过的位置,车轮印清晰地压过了一小片烧焦倒伏的稻苗,黑色的灰烬被风卷起。而在那片狼藉的焦黑之中,一只沾满污泥和暗红色血痂、骨节扭曲变形的手,死死地从泥土里伸了出来!
那只僵硬的手,五指如钩,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深深抠进松软的泥地里。而在那蜷曲的食指与拇指之间,赫然紧攥着一角被泥土和血污浸透的、皱巴巴的纸张!
那是一页残缺不全的账簿!边角焦黑卷曲,仿佛刚从火场中抢出。模糊的字迹和墨迹被血水、污泥晕染得一片狼藉,唯有一个用朱砂勾勒的、形似展翅黑鸦的古怪徽记,在污浊中显得格外刺眼狰狞,如同一个无声的、来自地狱的烙印!
那徽记,像一只冰冷的眼睛,穿透混乱的厮杀声,死死地盯住了马车内的两人。
李晚晴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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