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刚那阴冷而充满戏谑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穿过血腥的战场,清晰地钻入李晚晴的耳中,也钻入了每一个仍在死守的冥王府守卫心中。
“冥王妃?李晚晴?本将军知道你在这里。做个交易如何?你主动走出来,本将军可以考虑,给你这些忠心的手下,一个痛快。”
“痛快”二字,被他刻意加重,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弄意味。不投降,就是虐杀;投降,也只不过是换一种死法。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更是攻心之计。
一瞬间,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李晚晴身上。墨鳞猛地攥紧了拳头,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他嘶声欲吼:“休想——!”
“闭嘴。”李晚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打断了墨鳞即将出口的怒骂。她缓缓站起身,脸上那抹被溅上的血迹尚未干涸,如同雪地中绽放的红梅,刺目而凛冽。
她没有立刻回应屠刚,而是先弯腰,伸出手,轻轻合上了那名为她挡箭而死的冥夜卫圆睁的双眼。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指尖触碰到那逐渐冰冷的皮肤,她的心也跟着一同沉入冰窖,但某种东西,也在这一刻被淬炼得无比坚硬。
然后,她直起身,目光扫过身边每一个伤痕累累、却依旧用身体为她构筑最后屏障的护卫。他们的眼神里有关切,有焦急,有宁死不屈的决绝,唯独没有怨恨。
她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连一个“痛快”都得不到。
但她更清楚,屠刚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信。她若出去,下场只会更惨,而这些誓死追随她的人,在失去主心骨和谈判价值后,只会被屠刚更快、更残忍地屠戮殆尽。
这是一个死局。屠刚在用最卑劣的方式,欣赏他们的绝望与挣扎。
李晚晴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障碍物的边缘,确保自己的声音能清晰地传出去。她没有露出丝毫怯懦,腰背挺得笔直,玄色狐裘虽染尘污血,却更衬得她面容清冽,目光如寒星。
“屠刚将军。”她的声音响起,不高昂,不激烈,却异常清晰地压过了战场的喧嚣,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本妃在此。”
通道另一端的喧嚣似乎为之一静,显然,叛军也没想到这位深闺王妃真敢站出来回应。
李晚晴继续开口,语平稳,字字清晰:“你的‘好意’,本妃心领了。不过,我冥王府的人,生是顶天立地的英豪,死亦是铮铮铁骨的鬼雄!我们的命,轮不到你用‘痛快’来施舍!”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守卫们心中炸开!一股滚烫的热流涌遍全身,所有的恐惧和疲惫仿佛都被这句话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沸腾的热血与与有荣焉的骄傲!
“说得好!”墨鳞虎目含泪,低吼出声。
“誓死追随王妃!”残存的守卫们出低沉的咆哮,士气在绝望中再次燃烧到顶点!
李晚晴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蔑视:“屠刚,你不过康王座下一条吠声猎犬,也配与我谈交易?冥王南宫陌纵横沙场,万军从中取上将级如探囊取物时,你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摇尾乞怜!今日你倚仗人多,攻我府邸,逼我妇孺,算什么本事?”
她句句如刀,专揭屠刚的伤疤和痛处。她知道,像屠刚这种莽夫,最恨别人瞧不起他,最忌惮比较南宫陌。
“你!”通道另一端果然传来屠刚暴怒的吼声,“贱人!你找死!”
“找死?”李晚晴冷笑一声,那笑声在血腥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脆,也格外冰冷,“本妃就站在这里!你若有胆,就亲自过来取我性命!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麾下这些为你卖命的士卒,先在这‘一线天’流干最后一滴血!看看你这‘千两黄金’,有没有命来拿!”
攻心为上!她不仅在激将,更是在屠刚和他的士兵之间,埋下了一根刺!她在告诉那些叛军士兵,他们的将军,为了自己的脸面和悬赏,正在毫不吝惜地用他们的性命去填这条死亡通道!
果然,李晚晴话音落下,通道另一端叛军的攻势明显出现了一丝迟滞和混乱,隐约还能听到一些低低的骚动和议论。
“混账!给我上!杀光他们!谁能拿下那贱人的人头,老子赏他两千两!”屠刚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传来,显然已经恼羞成怒。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却也必有疑惧。冥王府守卫爆出的决死斗志,以及李晚晴方才那番话带来的心理影响,让叛军下一次的攻势虽然依旧凶猛,却少了几分一往无前的气势,多了几分谨慎和畏缩。
战斗再次陷入惨烈的胶着。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需要用鲜血和生命来换取。
李晚晴没有再后退一步。她就站在相对安全但又足以让前方守卫看到的位置。她没有武器,不会武艺,但她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面不倒的旗帜。
她看着墨鳞等人拼死血战,看着身边的人不断倒下,心在滴血,面色却依旧沉静。她不断地出简短的指令,调整着防御的细节,将每一分力量都用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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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压力大,分两人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