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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与火的守望（第1页）

夜幕，被火光撕开了一道道血红的口子。

冥王府外，喊杀声、兵刃相交的刺耳撞击声、垂死者的哀嚎声，混杂成一片地狱的交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几乎令人作呕。曾经象征着羽国最高恐惧与权势的冥王府，此刻仿佛化作了狂涛骇浪中最后一座孤岛，承受着叛军一波猛过一波的疯狂冲击。

府内，通往主殿的最后一道防线——由坚固青石和硬木构筑的二门，已然伤痕累累。门板上嵌满了箭矢，巨大的撞木在其上留下的凹痕触目惊心。侍卫统领墨羽，左臂缠着浸透鲜血的布条，脸上混杂着烟尘与疲惫，但眼神依旧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门外晃动的敌人身影。

“王妃！您怎么到前面来了！这里太危险！”墨羽一回头，看见那道纤细却挺直的身影出现在回廊下，心头猛地一紧，急忙上前。

李晚晴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劲装，外罩一件轻薄的软甲——这是南宫陌离京前，强令她必须随身携带的。她的长简单束起，脸上沾了些许灰烬，却掩不住那双眸子里的沉静与决绝。她手中没有兵器，只提着一个不大的药箱。

“无妨。”李晚晴的声音不大，却在震天的厮杀背景音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伤员情况如何？还能支撑多久？”

她走到临时搭建的伤员安置处，那里躺着十几名浑身浴血的侍卫和暗卫。有人断臂，有人腹部被刺穿，鲜血染红了地面。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李晚晴胃里一阵翻腾，但她强行压下，面色不变地蹲下身，打开药箱，熟练地检查伤势，清洗、上药、包扎。她的动作快而精准，带着一种源自医术知识的冷静。

“回王妃，弟兄们伤亡近三成。箭矢消耗过半，滚木礌石也已不多。”墨羽语极快，声音沙哑，“叛军攻势太猛，而且……他们似乎得到了准确的府内布防图，几次都险些攻破侧翼薄弱处。”

李晚晴手下动作不停，眼神却骤然一冷。布防图？府内有内奸？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她替一名重伤的暗卫止住血，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写满坚毅与疲惫的脸。

“墨统领，传令下去，将所有储备的火油集中起来，分给前门和西侧墙的守卫。叛军下次再用撞木，便将火油倾泻而下，以火箭引燃。”

墨羽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亮光：“是！属下明白！”火攻！这能有效延缓正门的压力。

李晚晴继续道：“西侧院墙外那片废弃的民居，我记得下面有早年挖掘的排水暗渠，地图在此。”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简图，那是她平日里研究王府格局时，结合南宫陌偶尔提及的零散信息绘制的，“挑选几名身手最好的暗卫，从府内密道出去，潜入暗渠，绕到叛军弓手阵地的后方，进行骚扰袭击，不必硬拼，制造混乱即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另外，”她看向墨羽，“将府内所有能动的、无论伤势轻重的人，包括能持棍棒的仆役，重新编队。轻伤者负责运送物资、传递消息；还能战者，每五十人一队，轮番上前线抵御，务必保证每个人有喘息之机。告诉他们，王爷已在回援的路上，我们每多坚守一刻，离胜利就更近一步！”

她的指令一条条清晰下达，不仅考虑了战术，更兼顾了士气和人心的维系。没有惊慌，没有失措，只有一种基于对局势冷静判断后的最优解。墨羽和周围的侍卫们看着这位平日里温婉沉静的王妃，在此刻展现出如此惊人的魄力与智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混杂着惊愕与敬佩的热流。

“属下遵命！”墨羽抱拳，声音洪亮了许多，立刻转身去安排。

李晚晴的命令被迅执行下去。当叛军再次扛着巨木咆哮着冲向二门时，灼热的火油从天而降，紧接着火箭如雨，瞬间点燃了巨木和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攻势为之一滞。

与此同时，西侧墙外，叛军弓手阵地后方突然响起几声短促的惨叫和打斗声，几处火光莫名燃起，引起了小范围的骚乱，使得原本密集的箭雨出现了片刻的稀疏。

府内，重新编队后的守卫们，在有组织的轮换下，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士气有所回升。李晚晴亲自将准备好的清水和简单食物送到每个人手中，她的身影出现在哪里，哪里仿佛就注入了一股坚韧的力量。

“王妃，您去后面歇歇吧，这里有我们！”一名脸上带着稚气的侍卫接过水囊，忍不住说道。

李晚晴摇了摇头，替他理了理歪斜的护甲，声音温和却坚定：“我与你们同在。这里是我们的家，必须守住。”

“家……”那侍卫喃喃重复了一句，眼神变得更加决然。

然而，叛军的指挥官显然也意识到了冥王府的抵抗比预想中顽强得多，并且指挥者绝非庸才。短暂的混乱之后，攻势变得更加有章法，他们开始用厚重的盾牌组成龟甲阵，缓缓推进，同时调来了更多的弓弩手，进行压制性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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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撞木撞击大门的声音再次沉闷地响起，比之前更加有力。门后的支柱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木和灰尘簌簌落下。

“顶住！给我顶住！”墨羽嘶吼着，亲自带人用身体抵住摇摇欲坠的大门。

箭矢从墙头密麻麻地射进来，压得守卫几乎抬不起头。不时有侍卫中箭倒地，被同伴迅拖下火线。

李晚晴躲在掩体后，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腥甜。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脊椎。她不是不怕，她怕极了。怕这道门被攻破，怕这些誓死守护她的人一个个倒下，怕等不到那个人的归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入怀，触摸到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南宫陌临行前，塞入她手中的，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陌”字。冰凉的触感此刻却仿佛带着一丝奇异的热度，传递到她的掌心。

“陌，你在哪里？”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你说过会回来的，你说过的……”

就在这时，叛军后方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之前的喧嚣。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具有压迫感的声响，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动，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