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个人为三明治的做法拌嘴,一旁的厨娘忍不住哈哈大笑。这笑声让阿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转开目光去找自己的同伴。
义勇没有参与进旁人的热闹,而是靠在门框上,似乎在眺望着山下的方向。他很俭朴,只有那几件旧羽织来回更换。就算是出门去海边,也照旧是这样的装扮。这点,阿绿倒是并不意外。
“锖兔先生呢?”阿绿四处望了望,现没见到锖兔的身影,便这样问。
“哦,锖兔他临时有事。”来送行的鳞泷左近次说,“是他被我收养前的友人寄来了信,这还是挺重要的。所以,今天就去不了了。”
闻言,阿绿稍稍愣了下。
锖兔……不能来吗?
一种很淡的失望涌上了心头。
“是吗……”阿绿慢慢低下了头,手轻轻攥了下袖口,小声说,“那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他海边是怎样的景象的。”
一旁的义勇冷不丁说:“锖兔去过海边好几次了。”
阿绿:……
她登时有些恼火,一腔少女心被浇得透彻。但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她不会为了义勇的冷言冷语而难受,只会想给义勇来两拳。
会不会说话啊!
“差不多该出了吧。”兼先生指了指天色,“阿绿,记得带着紫藤花。还有,傍晚之前必须回来。到了晚上,鬼就会出来活动了。”
阿绿点了点头。
义勇跨出了藤屋的门,回眸看了她一眼:“不要乱跑。”
阿绿看着他冷冰冰的侧脸,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关押移送的囚犯……
这座山离海边的路途并不远。二人搭上了一辆顺路的牛车,坐在稻草堆边,向着海边出了。
村镇的道路总是坑洼不平的,阿绿被颠得时上时下,脸有些麻。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颊,一边望着不远处近乎不动的青色群山,喃喃自语道:“锖兔先生不能一起来,真是太可惜了……嘛,算了。等你们成为猎鬼人后,再请他一起来海边玩耍吧……”
坐在对面的义勇原本面无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慢慢抬起了目光。
“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义勇皱眉,面色稍显踌躇。在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张口了,问,“你……喜欢锖兔吗?”
——你喜欢锖兔吗?
阿绿僵住。
这一瞬间,她的心底涌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义勇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地问出这种不害臊的问题?而且,她是女孩子。义勇怎么可以问女孩子这种问题呢?义勇在想什么啊!义勇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念头轰隆轰隆地在她的脑海里撞来撞去,让她的脸倏然变红了。
偏偏这个时候,义勇还追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阿绿憋着脸上的热烫,手胡乱地在空中挥动着,结结巴巴地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忍着把头埋进臂弯的冲动,很不服输地看向了义勇,仿佛这种逞强的动作,可以证明她所言的真实性。
坐在对面的少年,还是那副平静淡漠的面容,黑色的长在晨间的风中染了一点曦光,镀上了极浅淡的金色。他的眼眸也是如此,深深的、雾气一般的蓝色中,染着很淡的金。
阿绿望着他,深呼了一口气,说:“锖兔先生确实很好,可他太好了,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多想的……”说着,她又有些沮丧起来了,“我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侍女罢了。”
人世间最不缺的,大概就是她这种庸庸碌碌、平凡无比的人了吧?
义勇的眉轻轻一皱。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就在此时,前面的车夫讲话了:“就要到海边了!”原来,在颠簸了小半个上午后,他们已很快地到了近海之处。
瞬时间,阿绿的目光就被吸引走了。她抛却了方才的慌乱,探头探脑地朝前方望去——在两座山间的缝隙中,隐约似乎有碧蓝的颜色露出来。兴许,那就是山之后的海了吧。
车夫大概是听见了这对少年少女的谈话,又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时光,一边赶着车,一边高兴地吹嘘起自己来:“年轻人,要是喜欢就勇敢地去追求吧!我的老婆年轻时可是村子里有名的美女,我却身无分文。连续半年,我每天去帮她背柴,做家务,修房顶,最终打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