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忽然哽住,抬手轻触自己眉梢——那里原本光滑无比,直到三个月前一次“意外”撞伤,留下了一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就连这道痕,都是她算计好的。”她轻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镜宫中回荡,比哭声更令人心寒,“她要把我变成完美的复仇傀儡,为她除掉所有阻碍她掌权的人,包括您,陛下。”
萧珩沉默地看着她,眼中情绪翻涌如云。他向前一步,脚下碎镜裂成更细的粉末。
“那你为何”
“为何醒悟?”她接话道,目光落在他仍在流血的手掌上,“因为镜子不会说谎,陛下。”
她指向满室破碎的镜面:“你可以复制容貌,复制举止,甚至复制记忆。但有些东西,是复制不来的。”
她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动的,是北狄草原女儿的心,不是江南闺秀的心。它渴望的是纵马奔驰的自由,不是深宫算计的枷锁。”
殿外忽然传来嘈杂人声,火把的光亮透过窗棂,在千镜残片中投下跳动的光影。禁军已经包围了镜宫,铁甲碰撞声与脚步声清晰可闻。
“陛下!臣等护驾来迟!”禁军统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请陛下离险地,逆妃沈氏”
“退下。”萧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殿外瞬间寂静,唯有风雪呼啸依旧。
沈娇娇挑眉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陛下不怕我真是来刺杀您的?”
萧珩忽然笑了,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的阴郁,显出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少年气。
“你若想杀朕,那日围场遇刺时就不会推开朕。”他向前一步,无视满地的碎镜,“你若想杀朕,就不会每次侍寝时都在枕下藏刀却又从不取出。”
她怔在原地,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原来早已被他看穿。
“朕知道你不是她。”他轻声道,目光扫过那些映出他们双双身影的镜片,“朕从未将你当作她。”
“那您为何”这次轮到她问不出口。
“为何纵容你?为何保护你?”萧珩叹了口气,终于走到她面前,抬手似乎想触碰她脸上的伤口,却在半空停住,“或许因为,朕也是在这镜宫中长大的傀儡。只不过困住朕的,不是镜子,而是龙椅。”
他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小心地裹住她仍在流血的手:“太后不是你的生母,沈娇娇。你的生母是北狄公主不假,但将她送入宫中替换苏家女婴的,是先帝本人。”
又一面镜框弹开,这次落下的是一卷绘制精细的边境地图与一封密信。
「元昭十年,北狄王庭内乱,长公主托孤于朕。苏氏嫡女先天不足,三日前夭折。今以璃儿代之,全两国盟约,亦护公主血脉周全。」
沈娇娇踉跄后退,脊背撞上一面尚未破碎的水银镜。镜中映出她苍白的面容,那眉眼确实与记忆中北狄使节带来的公主画像有七分相似。
“先帝爱我生母?”她喃喃问道,不知是在问萧珩,还是在问镜中的自己。
“他爱的是宸妃。”萧珩的回答残忍而真实,“但他尊重你的生母。这纸婚书上的‘明珠’,指的是北狄最珍贵的明珠,不是苏家的。”
镜宫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像是机关转动,又像是叹息。
萧珩猛地将沈娇娇拉至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这镜宫是太后的地盘,每一面镜子后都可能藏着耳朵和眼睛。”
沈娇娇却笑了,那笑声中带着释然与决绝:“那就让它们听着看着好了。”
她抬高声音,确保每一个隐藏的窥孔都能听见:“告诉太后,她的蛊虫已经挣脱牢笼。若想抱紧权力,最好亲自来捉。”
她拾起地上一片最锋利的镜片,对着最大的一面镜子,缓缓割断腰间象征苏家身份的玉佩。丝绳断裂,美玉坠地,出清脆的响声。
“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鲜血从她指间滴落,在镜面上绽开一朵朵红梅,“我是沈娇娇,北狄公主之女,先帝钦封的贵妃,将要反噬猎人的蛊。”
镜宫千百面碎片中,映出千百个她——每一个都伤痕累累,每一个都目光灼灼,每一个都不再是谁的影子。
雪光渐弱,晨曦初现。第一缕天光透过北窗,照在满室狼藉上,将碎镜染成淡淡的金色。
萧珩望着她,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最后他只是轻声开口,话语如誓言般落在寂静的镜宫中:
“那就让朕看看,你的反噬能做到什么程度,沈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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