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为防止凡人误入,也为避免冥府的人随意出域,牧云在鬼蜮边缘设了法阵,是为约束也是分界。
千乐歌道:“又有异动?”
无常道:“是。”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里眼帘低垂的青年,“是,鬼座设在法阵上和他自身相连的精气,像是,消散了。”
千乐歌一怔:“消散了?”她像是有些恍惚,“消散了是什麽意思?”
消散了还能是什麽意思,便是不见了,从这世上消失了。
千乐歌心头止不住慌了一下,却还是稳了稳心神,忙侧头去看一侧的牧云。
将他上上下下查了一遍,同之前没什麽不同,除了睁着眼,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她垂下眸想了想,而後道:“我去看看。”
擡脚便要走,边走边道:“把牧云推回去——”
她话至一半,僵住了。
因为衣服,好似被拉住了。
她近乎僵硬惊惶的侧头去看,自己那衣角确实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拽住了。
她面上那些惊魂不定的疑虑和强压下的期待,都砰砰砰的狂跳了起来。
她呆呆的顺着这只手看过去。
青年那双一贯半垂着的眸,终于,掀开长睫,定定的看向了她。
那双眼里,一如既往明明如昔,完完整整倒映着她,面色仍然苍白,只是有了一丝温柔的笑,声音极哑:“千歌,要去哪里?”
他嘴角的笑慢慢扬了上去:“不过,不管去哪里,都带我一起吧。”
明明没有两步路,千乐歌却只觉自己的步伐有些踉跄,她近乎是狼狈的一把扑入了他怀里。
将他原本坐起来的身子,又扑倒在了椅子里,她紧紧抱着他,埋在他脖颈间,嗅着那熟悉清冽的寒香,鼻头一酸,眼泪便不由自主盈了满眶:“牧云,你醒了。”
牧云被她扑的往後扬了扬,反应过来反手搂住了她,手掌托着她的後脑勺摩挲着,呼吸还有些骤然唤醒身体的沉重,道:“千歌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我,便依千歌。”
千乐歌头埋在他肩上,终于忍不住,勾着唇角眼泪源源不断落了下来:“嗯!”
牧云紧紧抱了她一会儿,擡头看了看四周,伸手将人退了,才慢慢捧住她的脸来看她,见着她这满脸的泪,有些叹息的伸手抚了:“怎麽又在哭了,嗯?”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执了她的手,目光滚烫:“我回来履行我的承诺。永远陪着你,再不分离。”
千乐歌看着这样笑着的他,只觉满腔都仿佛被热水灌满了,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方被他擦干的脸上又挂满了泪,他不厌其烦的擦着,而後叹出一口气,擡起她的脸,低头细致的吻去了她脸上的泪。
他柔柔的亲着她,是立誓的承诺,也是心疼的安抚。
千乐歌在他的动作里,满心酸涩,慢慢止住眼泪,同他十指扣住,定定的看着他。
三年,不是个很长的时间,但她好似已过了一生那般久了。
可当牧云醒来,这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当然会醒。
他对她的爱足够穿越生死,一次又一次,为她的需要,死灰复燃,灵魂重聚,跨过混沌与消散的界限,再次,回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