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眸看着长街之上那些零散的人影,他们倒还高高兴兴在挂灯笼,猜灯谜。
身侧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坐在了她身侧。
她侧头,看见了那张妖异繁复的灰色面具,收回目光:“府君也爱坐房顶?”
那墨衣人靠在屋脊之上,坐的十分没有正行,懒懒的,睫毛纤长微微眨着:“爱吹风。”
千乐歌嗯了一声,继而道:“听说府君琴艺无双,此情此景,长夜漫漫,正适抚琴。”
那墨衣人像是不知怎麽回答,沉默了。
千乐歌面不改色看着他那眨着的睫毛,不知道为什麽一个男子会长出这样浓密纤长的睫毛,擡眸转圜间,仿佛蝴蝶振翅:“不方便?”
那墨衣的人手指搭在一侧,漫不经心敲着:“没带。”
千乐歌一挑眉,将目光落在脚下的长街上,唔了一声:“好理由。”
那墨衣人便低低笑了一声:“千阁主不信?”
千乐歌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夜风呼啸,两人一阵沉默。
待身上都被那夜风吹冷了,千乐歌无心再看,便一翻身落了下去,这房屋破败,她一落,正落在屋里,净白正坐在火边,拿着一树枝在火堆里掏着什麽。
千乐歌两三步走到他身边:“果然,我道你去那龙神案前捡什麽了。”
净白侧头看着她,像是有些无言:“你也要?”他言辞恳切,“只拿了一个,方才已许给石林半个了。”
千乐歌冷酷点头:“我要你那半个就行了。”
净白皱起脸,像是觉得情况有些棘手。
千乐歌见他没有动作,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树枝,帮他掏了出来,拿树枝按了按,点了点头:“熟了。”
正是昨夜那少女吃着的红薯。
她面不改色在地上一顿拍,把灰拍干净了,而後拈着手指将那红薯一分为二,递给了石林半个:“你的。”
而後自己吹着手上的这块:“我的。”
石林拿着那块红薯,看看净白,又看看千乐歌,又看看净白,正准备拿给净白,净白便缓缓道:“你说这里又没见种什麽地,一派死气沉沉,看着树都不长了,自然也不结果子,这些供奉龙神的新鲜瓜果是哪里来的?”
千乐歌正准备张嘴去咬,闻言,慢慢擡头看他。
他坐在一侧,好整以暇看着她:“莫不是从那些死人身上摸出来的。或者是死人身上带着种子,在那死人堆里长出来的?”
千乐歌面无表情将自己手里的红薯递给了他。
净白霎时心满意足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看着她翻过身躺在了方才铺好的稻草上:“那小姑娘看模样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什麽事,却还是整天出去找吃的,想必还是很想当一个人的。”
千乐歌背对着他,微闭着眼,不想回答。
他仿佛自言自语:“她说她死不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看见她。”
千乐歌又翻了个身,佯装不满,大有他很吵的意思。
净白微微一笑,边吃着红薯边擡头去看那坐在屋顶上的人。
夜风将他那身衣袍吹的微微摆动,他整个人沉浸在夜色之中,看不分明神情,倒比夜色更浓上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