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拿着一个梆子,像是打更用的,斜背着一个木盒,里面正装着满满纸钱冥币,金元宝的东西。
他实在忙碌,走的很慢,又要提灯笼又要打更,还要腾出手洒纸钱。
但他仿佛做了许多次了,本能的就知道下一步该做什麽,动作机械僵硬,虽慢却一个步骤都没落下。
三人便一言不发看着那老者提着那盏鬼灯笼慢慢靠近。
夜色中,纸钱飞扬,梆声沉缓,无端诡异。
那老者不过须弥已至眼前,在他下一刻要掏出纸钱之时,那青衣姑娘先发制人,像是要去捉他的手了。
就在她要碰到那老者的瞬间,原地一闪,那提着鬼灯笼的老者已离她们一尺远了。
那青衣姑娘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有些惊异,眼底没有害怕,反倒是起了一丝趣味。
那侍卫见状像是猛然吓到了,略有些不可置信:“这邪祟,竟能在阁主手里逃走?”
他话音没落,那白衣公子拢着袖子,见怪不怪:“毫无邪气,不像邪祟。”
那青衣姑娘来了兴致,一定要把那东西抓住,原地轻轻一跃,又至那老者身边。
不过一个呼吸的间隙,两人已极快腾挪闪躲,换了好几十个方位了,总在那青衣姑娘即将触碰之时,那老者便原地一闪,至她几步路的前方。
眼看要至村口,那青衣姑娘侧了侧头,嘴角微微一勾,像是发现了什麽。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三位,来了别人的地盘,不知道尊重二字如何写吗?”
这声音一个孩童的声音,似男似女,稍显稚嫩,语气森然。
一个黑影慢慢从屋舍旁边走了出来。
确是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童,身着一身麻布灰衣,眉眼稚嫩,脸庞圆润,看着像是个小姑娘。
身影极瘦,双手背在身後,一双恶狠狠的寒眸,透出股不属于她这年龄的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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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一破屋之中,柴火荜拨,五人无声对峙。
那青衣姑娘的视线落在坐在窗边的一墨衣人身上。
他身影修长,一腿懒洋洋的支起踩在窗边,一腿搭在窗下,坐的仿佛屈尊降贵,面上罩着一张灰白色的面具,那面具上以银线勾着花纹,无端妖异,只露出一双意味不明的眸子,对着那青衣姑娘的目光,侧着头,眸光淡淡。
火边,白衣公子拢着袖子看着那少女在往火堆里加柴,重复道:“瘟疫?何种症状。”
那少女面无表情:“人已经死完了,再问何种症状有何意义。”
白衣公子瞧着她,好脾气道:“多久的事?”
那少女盯着火光:“记不清了。”
白衣公子了然的点了点头,将她细细看了一遍:“你今年几岁了?”
那少女侧过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白衣公子仍然面带微笑看着她,不躲不避。
屋内一时无话,只剩了那木柴烧裂发出的荜拨声。
见她不答,他继而慢慢道:“也记不清了吗?”
那少女回过头,从火堆里掏出两个烧的黢黑的红薯:“仙门之人来这里干嘛?瘟疫发生之日你们没来,人死完了来这里作甚。”
那白衣公子看着她吹了吹那红薯上的灰,在剥,像是有些兴致:“偶然路过。”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没有吗?”
那青衣姑娘听到他这一句,才将视线从那墨衣的人身上转到他身上,对他这仿佛讨饭的口吻有些无言以对。
那少女吃着红薯,冷冷一笑,将他後半句话当耳旁风吹了:“路过?今日过路的倒多。”
言下之意,像是指向那坐在窗边的墨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