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普一落地,便正面迎上了那黑影。
他穿着黑衣,披着黑袍,面上罩着黑纱,一眼看去,竟只腰间一把狭长寒光扑面的弯刀,有些光亮。
他见着千乐歌,脚下极快顿了下来,似想要後退,那戴着灰色面具的墨色人影步伐轻缓,闲闲站定,堵在了後方。
千乐歌左手一招,山河乾坤扇原地一闪,一把雪亮的青绿色秀剑便拿在了她手里:“阁下,既无退路了,便开诚布公谈一谈罢。”
那黑衣人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只一瞬,便很快放开了,他看着千乐歌,似在思忖。
良久,他道:“千乐歌,我们不是敌人。”
他声音又哑又低,竟是一把十分苍老的声音。
但看他身形姿态,应当是个青中年,这声音与他身形不符,千乐歌便心道莫不是假声?
闻言放下了山河剑,唇边一笑:“不是敌人?阁下这等所作所为,可没有什麽说服力。”
三人正在对峙间,头顶像有一阵微风吹过。
这风非常轻柔,飘在脸上,微有些发痒,在夜色之中无端突兀,三人都一并朝天上看去了。
天上自然什麽都没有。
千乐歌还在奇怪之时,那黑衣人却仿佛焦躁了起来:“他来了!”
千乐歌有些莫名看着他,他方才被二人夹击都未曾显露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像是十分惊慌恐惧,心里更加奇怪:“谁来了?”
她话音一落,一股熟悉的锥心之痛沿着心脏游过四肢百骸,让她脸色瞬间煞白,一手本能死死捂住了自己心口,双膝一软,直直倒在了地上。
千乐歌被这几次三番的痛打乱步伐,惹的心烦意乱,又恼又怒,手下抓着自己胸口,馀光看见那黑衣人已极快越过自己,额头冷汗淋漓,呻吟:“你……是你……”
那人身影极快落到一侧,手里像拿着一个金色的铃铛还是长条盒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她,像是有什麽脱离了他的掌控,以至让他非常恼怒:“我说过了!我们不是敌人!”
千乐歌死死抓着山河剑,手指颤抖的想要直起身去杀他,却怎麽都直不起身子,佝偻着伏在地上,被那痛折磨的双目赤红。
以至她根本没发现那墨衣人已至了她身边,像是要来扶她,但又忌惮着什麽,止着动作,看着那边的黑衣人。
千乐歌侧头,看见那墨衣的人,牙齿咬着嘴唇,已见了血了,她俯着头,浑浑噩噩断断续续道:“抓……他……”
那墨衣人闻言,正预上前,那人将那东西仿佛至宝一般捧在了手心:“止住。你不会想看到她自己把自己心脏挖出来的场景。”
那墨衣人身影一顿,站的仍然很从容,但那双冰冷的眸子在听到他说这话之後,有些沉的颤了一下。
那黑衣人见他站定,脚下不停就要往山里走。
墨衣的青年,也跟着他走了两步。
他便仿佛若有所感,只微微侧了侧头,四周的黑影便从夜色中慢慢浮了出来。
他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当然可以来追我,但这些鬼尸也会将她撕碎。”
便毫不犹豫,飞身往那深黛的丛山飞去了。
那人的话仿佛真的让他有所忌惮,墨衣人顿在原地,侧了侧头,看着四周浮出来的鬼影,眸子渐渐冷了下去。
千乐歌浑浑噩噩间,察觉有一只手拉下了她死死插在胸口上的手腕。
她脸上背上都是被痛出来的冷汗,只觉心口脑中都有一根银针在不断搅动,整个人痛的都有些恍惚了,她僵硬的侧头去看,只看见一双明明如昔的寒眸。
这双眼同她记忆中那双仿佛星河倾泻的眸子重合,心口又是重重一痛。
她仿佛骤然被烫到的虾蜷缩了起来,面上汗混着泪水滚落,痛的要发疯了,反手死死握住了那人手腕,呻吟开口:“牧,牧云——”
而後脑後一阵昏痛,千乐歌身子一僵,眼眸慢慢闭上,终于失力歪头躺在了他怀里。
那墨衣人半拥着她,握着她手腕,半蹲在地上,四周散落着鬼尸的尸块。
他慢慢收回了将她打晕的手,眼眸埋在夜色里,看不清表情,只有鬓边银饰微闪,一派寂寥。
远处,黑暗里一只手止住了要前去的石林。
石林有些焦急不解:“公子!?”
净白面庞微微发亮,他看着那墨衣的人,嘴角轻轻一弯:“有他在,小歌不会有事。”
石林简直觉得他要疯了:“就是有他在阁主才会有事吧!”
净白扯了扯嘴角:“回去吧。”
石林一贯敬重他,就算心头万千疑问不解,公子不说他也不会问,未了只得有些不甘的答了是,一步三回头跟着净白回去了。